聿暘-另一種人生15

文案:
裏昂成功占領泰坦,
並且號召泰勒迦納領地內的半獸人聚集,
趁著萊特華達來不及回防的狀況下,
一步一步快速吞並泰坦。
而裏昂的成功,也讓修體悟到自己的屬下有多麽大的改變。
飛齊這時也終于感受到奇斯的可怕,決定將霍克調回攻打奇斯。
面對傳說中的金色戰神,修下定了決心,
自己將會用盡全力,跟這一個與自己父親齊名的戰神好好的打一場……


第一章
攻打獸人國度,派兵圍繞在泰坦周遭三個城市的路線共分三頭進行,一邊由裏昂領軍,另外兩邊分別由亞南跟赫森領軍。
因爲泰坦首都裏已經沒有殘存的獸人,現在又要即刻攻打附近的小城市,因此不需要擔心會有獸人趁這個機會進攻泰坦奪回他們的首都。
所以裏昂將戰後剩下的八千多名士兵,以接近三千名爲一組來分派,這樣的數字聽起來相當少,但是用來對付可以說是已經沒有正規軍隊守衛的城市來說,卻已足夠。
天地正好分配跟我們一組,我們的行進路線早在之前就都已經探查過,所以不需要他去當斥候。
于是天地就接受了裏昂的吩咐,跑到我身邊跟我聊天,至于絡卡,從隊伍出發開始他就不曉得躲到那個角落去,跟他那些夥伴一樣,完全看不到半點蹤影。
「我們要去的那個城市,很遠嗎?」
我看過地圖,但是地圖歸地圖,眞正要去了解地圖上的那一直線,變成現實裏的實際距離究竟有多遠?對我的腦袋來說,並不是太容易的一件事。
就像一個平常其實不怎麽出門的人,你跟他說我們離目的地大概還有五十公裏,他大概只會覺得這個數字聽起來不多、應該不是很遠,但是當車子開了十分鍾依然還沒到目的地時,就知道根本不是自己猜測的那麽一回事。
「應該算是近郊的都市了,不休息的話,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以首都附近的城市來說,這樣的距離算很短,獸人不太規劃城市與城市之間的距離,都是哪裏看喜歡了就那裏蓋房子,否則一般來說,首都周圍近距離並不適合蓋城市,很容易利益衝突,一旦戰爭開始,占領了周圍城市的敵軍,可以很方便的把城市當成營區,這算是相當糟糕的一種建築方式。」
天地身爲斥候,對這些很了解,所以我只是問了一個簡單的問題而已,他卻可以給我全方面的解答。
「草原精靈的首都,附近不會有城鎮?」
「當然,尤其我們大多生活在平原,沒有太多的地勢可以利用,所以首都附近不可以有大型城鎮,以免被敵人利用來包圍首都。」
「你們的城市一定很漂亮吧?」
我到現在還沒有機會看見半個精靈建造的城市,精靈並不是很歡迎其他種族的生物到他們的城市,因爲精靈的首都跟泰坦有很大的不同,並非以戰略性質來建設。
精靈的首都裏,中央有著最重要的母樹跟精靈皇族的住所,一旦被敵人入侵攻占,對一族的精靈來說幾乎等同于滅族,讓原本個性其實偏冷淡的精靈,爲了守護自己的家園,並不歡迎他族客人進入他們的故鄉。
因此到現在,就算詢問其他人知不知道精靈居住的城市在那裏,得到的答案通常都是一問三不知。
天地對我潇灑的一笑,他實在是跟一般的精靈有很大的不同,整個人陽光又潇灑,跟一般精靈那種清冷的性子差了十萬八千裏,也不曉得他怎麽養出來的。
可是我很喜歡他這樣的個性,活躍又有分寸,可以很容易跟他相處,又不用擔心他會說出,或做出什麽讓身邊的人會感到不安驚嚇之類的事情。
換而言之,他跟裏昂一樣都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只是兩種安心感不太相同。
「漂亮!當然漂亮!我們精靈的城市有哪個不漂亮?不過我們也承認,最漂亮的城市恐怕還是屬于森林精靈,他們特別喜歡布置自己的家,整個城市不但翠綠得一片,每一條道路兩旁路上、樹上都還有美麗的花朵天天綻放。」
天地也是一個誠實的精靈,雖然看得出來他以自己族裏的城市驕傲,可是說起最美麗的都市,他毫不介意將這一個美稱贈送給森林精靈的部落。
「你去過森林精靈的首都?」(森林精靈又可稱爲山林精靈)
「當然!海精靈的我也去過,那裏也相當漂亮,只是一天到晚泡在水裏感覺不太順暢,所以我還是把森林精靈的城市排第一位。」
「精靈跟精靈之間會時常拜訪彼此的首都嗎?」
「那倒是不會,尤其是海精靈跟暗精靈,幾乎都是窩在自家裏比較多,因爲一個喜歡海洋,陸地上並不是他們最好發揮的場所,一個喜歡黑暗,所以照得到陽光的地方他們不愛出來,所以有幾族的精靈,除非必要,否則不會到其他的精靈部族裏亂晃,我是因爲我是我們族裏負責傳遞消息跟接待外客的負責人,所以幾乎大部分的部落我都去過。」
……原來如此。
「精靈的部落如此分散,沒有一個統一的城市,我是指眞正屬于所有精靈的首都?」
「當然有,雖然族群嚴格來說不同,但是畢竟都是精靈一族,還是需要一個統合的場所,但是另外建造麻煩又費人力,所以我們把森林精靈的首都當城市主要城市,像是我們部落的女王在那裏也有自己的宮殿,你們人類說起精靈的首都,大多也是指安納穆蘇。」
安納穆蘇是森林精靈的首都,以前我有聽女精靈娜娜說過。
「如果有一天,我想到安納穆蘇看一看,你想森林精靈願不願意讓我進去看看?」
安納穆蘇,這可是連修的地圖裏都沒有的城市,我之前有看過光明學院裏的一本書大致介紹過,不過寫書的人是在兩千多年前去的,跟現在的安納穆蘇肯定有很大的不同。
我很想看看書裏那一個被形容爲以翡翠建造而城的都市,會是如何美麗的一座城市。精靈的審美觀向來比人類還要強,那麽他們細心建造的家,一定也相當的賞心悅目。
「應該是沒問題,其實安納穆蘇並非完全不歡迎外族的進入,如果眞的這樣,就不會有人類寫的那些對安納穆蘇之美的形容。」
看來天地也看過那一本書,畢竟那一本書是對安納穆蘇的形容裏最完整的一個。
「只是想要進入安納穆蘇,就必須得到至少三族精靈部落的承認,以您跟海精靈的交情,他們一族肯定沒問題,然後森林精靈的女王應該也會答應。」
「等等!爲什麽森林精靈的女王會答應?」
海精靈那邊有文在的關系,所以我可以理解,但是森林精靈那裏,我怎麽不記得自己跟誰有過什麽交情,難道是娜娜?
這時候天地很詭異的對我笑了一下。
「你不會是什麽草原精靈跟森林精靈的混血王子吧?」看看他的眼睛,搞不好喔!混血的都比較容易出現基因突變。
「當然不是,我們王子要是我這模樣,那就太給兩族精靈丟臉了……」
天地翻了白眼,說著和王族相較之下自嘲著自己性格的言詞。
但是我覺得,要是他是草原精靈的王子,想必也是非常值得精靈誇耀的一件事,畢竟有哪一個精靈跟他一樣如此充滿親和力?
「那爲什麽森林精靈女王會答應?」
「您忘記了,可不代表我們精靈會忘記,當年的精靈祭典,您可是讓一個精靈公主跟人類有了出乎意料之外的結合。」
不、會、吧?
我一張嘴差點沒張得連下巴都掉下來。
「那個公主是森林精靈的公主?」有人跟我說過這一件事情嗎?
天地點點頭。「幸好當初女王從母樹接手撫養的孩子不只一個,要不然如果只有那麽一個公主,接任王者位置的只有一個時,當初的結合絕對不可能那麽順利,說起來女王還必須感謝您間接的爲她解決一些小問題。」
我當初只是自說自話而已,說不定那個少年根本就沒有聽到,而且他會在那裏,恐怕早就已經打算好要進行搶公主的這一步,有我沒我都沒差別吧?
天地笑了一下,好像可以看透我腦子裏正在轉的念頭。
「說出的話,總是有在場的精靈聽到了,您在裏面的確是加了一點助力,女王很疼愛公主,不願意她不快樂,而且能幫女王確認下一任王者是誰,也省了一個麻煩,想要成爲王者必須通過試煉,如果公主想要和王子競爭,固然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可是都是一個爲難,王子也很疼愛公主,盡管王子是最適合繼位的人選,但說不定會把機會讓給公主殿下。」
這叫什麽?蝴蝶效應?
當初簡單的幾句話,竟然可以換來這樣的結果?由此可見,話果然是不可以隨便亂說的。
「所以是說我還沒辦法進去安納穆蘇就是了。」
森林精靈女王會同意是一個意外,除了這兩個精靈部落之外,我可不記得自己跟其他的精靈部落有什麽特殊關系。
天地雖然是草原精靈,但是他說過自己住的地方離草原精靈首都有一段距離,現在大部分時間又都是在奇斯的部隊裏擔任斥侯,也不是什麽王子,應該不可能從他那邊得到什麽幫忙。
「不,我相信您可以進去,您的身分現在可是大名鼎鼎的聖者,而且能跟元素之心溝通,單單這一點,我想就沒有哪一個部落的精靈會反對。」
「眞的?」
雖然我發現最近好像沒有什麽機會能聽到元素之心的聲音,這個我問過其他的精靈,他們說那是因爲我最近的生活很安全,而且是很幸福。
通常元素之心會跟人類或是精靈等生物溝通,都是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傳達時才會進入內心,因此並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跟元素之心對話。
想知道元素之心是否遠離自己而去,單單看自己魔法的運用就可以知道,沒有了元素之心的青睐,元素精靈也不會熱絡,同樣階級的魔法使用出來會更耗力。
如果我的魔法在集合元素的時候跟平常一樣,或是更順利,那就代表元素之心並未遠離自己,自己依然是受到照顧的那一個。
以我目前的狀況,很明顯的,只有再好沒有更壞,因此元素之心並未遠離我。
「當然是眞的,精靈從不說謊。」天地很驕傲的樣子,讓我笑了起來。
每一個精靈通常都很有自信,所以多多少少都帶點驕傲,只是他們會把這一部分給隱藏起來,給一般人清冷的感覺。
可是天地一點都不隱藏自己身爲一個精靈的驕傲,偏偏又顯得如此的自然不讓人討厭。
「是啊!精靈不說謊,那天地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天地眨了眨眼,臉紅了一下。
「精靈是不說謊,但是也不代表什麽事情都要說吧?」
「那就是有囉?」
「有就有,怎樣?」
「漂不漂亮?可不可愛?身材好不好?跟你一樣是草原精靈嗎?還是其他部落的精靈?什麽樣顔色的眼睛?什麽樣顔色的頭發?哪一天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
我故意問出一大堆的問題,天地一副快要昏過去的樣子,讓旁邊的幾名魔法師也跟著笑了起來,隊伍後面的笑聲在行進間有點突兀,只是好像每一個人都已經習慣了一樣,除了繼續趕路之外,臉上也露出微微的笑容來。
戰爭並不適合笑聲,但是,現在只是行進中,或許輕松一點會讓每一個人都感覺好過一些是不是?
就像天地所說的那樣,我們大概僅用了一天左右的時間,就抵達一座中型的城市。
比奇斯的規模還要小,以泰勒迦納面積廣大的前提下來計算,只能算是中型的城市。
這個城市跟一般的獸人城市比起來相差不了多少,一樣喜歡用岩石做建築材料,整座城市一樣髒兮兮的,沒有什麽花花草草的環境美化。
城市裏的獸人似乎已經知道他們的戰士已經失敗的消息,因此當我們一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範圍時,可以清楚看見城市周圍的獸人開始警戒,並且還算整齊的跑回自己的崗位。
住在這裏的獸人數量並沒有首都來得多,也看得出來幾乎都只剩下女性跟老者,小獸人應該是被藏到比較隱密的場所,因此完全不見蹤迹。
裏昂並沒有一開始就發動攻勢,立刻攻打這一個城市,而是在明知道不可能的狀況下,依然先對獸人喊話希望他們可以投降免得增加無辜損傷。
但是這些頑固的獸人完全不會在這一方面多做考慮,他們二話不說的拿起武器,等待與裏昂所帶領的軍隊交戰。
我在後方仔細的評估在場能夠戰鬥的獸人數量,總人數大概只剩下不到三千人,而眞正的戰士只有三百名左右,雖然總數和我們的士兵數量相當,可是他們畢竟不是眞正長年在戰場上征戰的獸人,眞要打起來,別說是裏昂了,其他人想要以一擋二都不會有問題。
因此當獸人拒絕接受裏昂的承諾時,一場小規模的戰爭就馬上開戰,即使有城牆的幫助,但是連首都泰坦城門都有辦法一劍劈開的裏昂,又怎麽可能讓一個普通的城鎮抵擋他的攻擊?
我看見他高舉著大劍劃過城門,而隨後的戰士直接就合力撞開城門,城牆上的弓箭在堅固的盾牌抵擋下根本沒有辦法發揮多大的效用。
我方的軍隊幾乎是毫無損傷的就進入這座城市之中,裏昂等人不願意對這些女性獸人跟老者下重手,所以幾乎都是用最快的方法打昏或重傷對方後,立刻接著對付下一個迎擊的獸人。
這一場小規模的戰爭很快的就結束,後面的魔法師甚至沒有多少機會可以使用魔法,一個個的獸人被綑綁起來關進本城城主府裏的地牢之中,那同時也是這個城市的主要監獄。
我們也發現了躲藏在城主府倉庫中的一群小獸人,超過一千名的小獸人每一個都瞪著充滿仇恨的雙眼看著我們,甚至有幾個小獸人直接就衝上來想要殺了我們的戰士。
但是連他們的父母親都對付不了的戰士,他們又怎麽可能有機會撼動,沒多久這些小獸人就被抓起來跟他們的母親關在一起,一下子這一個城市又變成像是空城一樣。
從一開始出奇不意的戰法,讓我們獲得占上風的機會,尤其獸人在這遭受奇襲時的應變能力並不好,所以從任務一開始,我們都算是順利完成每一個環節。
如果可以,我眞希望每一場戰爭都可以如此的順利,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獸人裏還有一個萊特華達即將到來,而他才是眞正的可怕對手。
「這些獸人要怎麽辦?」
牢獄裏的獸人有不少身上都帶著傷,但是爲了消耗他們的體力,免得他們把心思用在反抗上,所以除非垂危的傷者,要不然都不給予救助。
這些獸人認爲這是我們對他折磨的第一個開始,一雙雙眼睛裏沒有意外地……只有滿滿的仇恨跟無盡的殺意。
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眼光,但心裏很清楚這是必然的結果。
「等我們完成該做的事情,就把他們放了吧!」
戰場上,裏昂並不會抱持著不該有的婦人之仁,在這裏的每一位士兵都懂得對這些獸人千萬不可以太仁慈,因爲他們的腦袋裏面對于敵人不會有半分的感激,對他們來說,敵人就是敵人,沒有其他的身分考量。
因此裏昂放了他們,不是因爲可憐和同情,而是爲了下一個步驟,一個還有獸人居住的城市,怎麽樣都比空蕩蕩的城市似乎還要有說服力一些。
等我們將魔法陣畫好,以萊特華達的智慧,恐怕怎麽也想不到還有自己族人在生活的城市,會出現有什麽不該進駐種族,他很快就會把大軍給帶進城市裏,然後或許休息一陣子,等待出兵奪回泰坦的日子。
我看著那些充滿恨意的獸人,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不是我不想幫助傷患,而是我很清楚這些獸人的危險性,所以沒辦法爲了敵人的生命,而想一些有可能給自己人帶來危險的方案。
「走吧!這裏不是休息的好地方。」
裏昂想拉著我往牢獄的上方走,我想了一下,確認這裏不會有什麽危險之後,告訴裏昂他先離開去准備,我有一些話想對這些獸人說。
「你認爲這些話很重要嗎?」
裏昂看著我,他還不知道我想說什麽,他這麽問並不是懷疑我會做什麽傻事,而是要我對自己確認,說出來的這些話,會有用處嗎?
「我不知道。」反握著他的手,對他笑了一下。
「很可能一點用處都沒有,可是我想試試看,就算只有一個人聽進去,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而且我可以告訴我自己,至少我努力試過,你說是不是?」
人,總是要試過才不會有遺憾。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裏昂果然沒有反駁我,總是順著我的心意,讓我做很多我覺得該做的事情。
我又笑了起來。「還要小心什麽,這些獸人都已經關進牢裏頭了,傷害不了我的。」
這些獸人裏並沒有獸人祭司,因此僅隔著鐵籠也不用擔心會遭受魔法攻擊,更何況這些牢籠也經過設計。
獸人的監牢裏大多是用來關其他種族的人類或是精靈,他們深怕這些種族有反抗的余力,在抗魔力上早就就做得比什麽都還要來得完善。
「總之,小心一點。」
我點點頭,拍拍他的手,看他慢慢的離開這一個地下牢籠後,轉身面對遠處牢籠中用惡狠狠眼睛盯著我看的獸人。
暗處的絡卡似乎是不放心,移動了一下身體,終于跟在我的身後,跟我一起走到這些獸人的面前一起面對這些目光。
第二章
城主府的地牢很大,我想這是獸人的習慣,不管蓋什麽樣的東西都要很大才好,所以連監牢都蓋得可以塞進這麽多的人。
聽裏昂說,關在這裏的獸人起碼就有兩千人,這邊的牢籠比較堅固,所以大多都是用來關比較年輕的獸人跟孩子,剩下的老弱者都分別關在倉庫裏。
我看著這些女性獸人跟孩子,盤算著等一下要說的話,其實心裏也沒有什麽底,只是單純地覺得獸人女性會比男性好說話一點,小孩也會比大人來得要好哄一點,可是看著那些隨著我的身影移動,虎視眈眈凝視著我的視線,不用想也知道這個希望恐怕會變成奢望。
奢望就奢望吧!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們不會因爲戰爭而被犧牲,而且獸人的數量成千上萬,要是爲了攻下泰勒迦納,就把獸人都給滅族,這似乎是一件不切實際的事。
我很希望他們能明白,戰爭固然充滿了仇恨,但是在戰爭過後,該放下的事情還是要放下,這一點人類比他們還要容易了解。
「我知道你們恨不得殺了我,大概也沒有多大的耐心聽我說話,可是就像我跟我同伴所說的那樣,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只要有那麽一點的機會就能讓未來生活變得更容易一些,我就會試著努力去做。」
這是一個沒頭沒腦的開始,說不定連人類都聽不懂我想說什麽,但是在這個時候,一個胡亂的起頭,不見得是一個不好的開始,至少獸人的注意力確實的被我稍微給轉移了方向,要是我一開始就說什麽投降之類的話,現在耳朵肯定被吼得爆開來,身體被視線給射穿千百次,哪有辦法像此刻,依然是一個安靜的監獄。
「說到戰爭,你們獸人絕對比我們人類還要來的熟悉,畢竟以目前的曆史來看,獸人發動戰爭的次數比人類還要高了一倍。」
牢籠裏的獸人還是沈默,他們恐怕是在等待我說出投降的字眼,所以盡管疑惑,卻依然警戒。
「但是我想,在發動戰爭的時候你們一定沒思考過,那些被獸人攻占的城裏,裏面的人類跟你們一樣都是老弱婦孺,你們也肯定沒有去想,那些被殺死的人類戰士,跟獸人戰士一樣都有家,那個家裏都有人在等他回去,對獸人來說,人類殺就殺了,有什麽關系?反正雙手染上的血腥不差那一點。」
大概是我說的話,跟他們心裏面所想的沒有什麽差別,所以沒有半個獸人出聲反駁,可是也看不到他們有什麽深思的表情,畢竟獸人長時間都被教育著一種殺伐無罪的理念,對他們來說,殺死自己的族人才有罪,而殺死一個人類跟殺死一只家畜沒什麽不同。
「現在你們心裏充滿憤怒、仇恨,相信也充滿著悲傷,這是我們還給你們的,因爲我們的戰士就是你們在過去殺死的那些人類裏,存活下來的後代,跟你們現在手裏抱著的孩子一樣,他們充滿了憤怒、仇恨與悲傷,那種痛楚只會比你們更深不會更少,因爲絕大部分人類至少還知道壓抑心裏的欲望,甯可殺死敵人,也不會波及那些無辜的婦女跟孩子。
可是你們的戰士除了殺人之外,還喜歡奸淫人類女子,我不曉得你們有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們知道,你們現在有多恨我們,我們的戰士就有多恨你們,而最初造成這一切的是你們。」
我發現或許不是我的話說動了眼前的獸人,而是身旁的絡卡,他的眼神告訴了籠牢裏的獸人,我的每一句話有多麽的眞實,比起我帶著悲傷的眼神,絡卡眼中的恨意更能夠讓他們感覺到我希望他們了解的東西。
「我不是來勸你們投降的,因爲對殘暴不曉得生命珍貴的獸人來說,你們不會了解投降所代表的並不只是失去你以爲的尊嚴而已,它還能獲得上天給予你們的生命,你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是總會在乎自己孩子的生命吧?」
很慶幸在這裏的獸人都是婦人跟孩子,身爲女性,她們比誰都還要愛惜自己的孩子,所以就算是殘暴的獸人,這次也稍微把我的話給聽了進去,他們抱著自己的孩子看著我,雖仍充滿著恨意,但我曉得孩子的生命這件最重要的事情,已經沈甸甸的壓在她們的心裏。
她們會把孩子的性命列爲第一考量,或許她們也會細細思考我的話,就算是記住最簡單的幾句也好,我希望他們可以學會跟大陸上其他的族群好好相處,有機會了解眞正幸福快樂的生活並不是存在戰火之中。
「我們跟你們獸人之間,還會有很長的一場硬仗要打,跟你們獸人不同,我們不會殺死無辜的婦人跟孩子,但是爲了確保這個城市不會有反抗的力量,我們會把所有成年的戰士給殺死才放了你們……最後勸告,不管你們多麽相信萊特華達的力量,至少在軍隊來臨前,把孩子送去眞正安全的地方,現在這座城市即便我們離去,它也不會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最後,這是所有話裏的重點,我不希望裏昂啓動魔法陣後必須背負太多無辜的生命,因此如果可以,希望這些獸人可以把我的話多少聽進去一點,將孩子帶離戰場,越遠越好,如果可以,她們這些做母親的最好也一起離去,讓整座城市只剩下軍人。
說完,我也管不了這些獸人裏究竟有多少眞的把我的話給聽了進去,帶著絡卡很快離開這一個陰暗充滿惡臭的地方。
外面的陽光迎面撒下而來,非常的刺眼但是也很舒服,沈默的絡卡突地開口。
「您想,她們會把孩子帶離戰場,會把您說的話聽進去嗎?殘暴的獸人眞的懂得與人類平等相處嗎?」
「我不知道……我眞的不知道,可是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即使只有一個獸人把我的話聽進去,那就值得了不是嗎?」
只要能因此挽救一個生命,或是改變一點想法,就算讓我說的更多更長也沒關系……因爲不管如何,總是要活著才有意義。
奇斯城
「媽的!這個小子是怎麽一回事?存心就是不讓我們好過就是了!」
泰爾接到最新的戰報,不曉得是興奮還是生氣,整個人好像快要冒煙一樣,而且衝動到先跑到城堡的花園,對著空氣打了好幾拳才稍微好過一點,要是現在他人在校場上,肯定抓著一邊的蕭恩就開始對打,能打到渾身筋骨痠痛是最好。
蕭恩也看到了戰報,他跟泰爾一樣心裏有一股氣,那股氣說來並不是氣裏昂的一切行動,而是生氣自己明明比對方多活了幾歲的年紀,也經曆過更多的戰役,有多少凶惡的險境都走過來了,就算有人當面對自己吹噓戰功,即使面對這樣的人他也從來不會覺得自卑,可是這一次,他卻眞的被刺激到了。
從原本一開始計劃中的圍城,到後來傳來裏昂攻下泰坦的消息,還以爲他們攻下泰坦後會守城,結果這小子還繼續侵略王宮,更進一步接收泰坦周圍的城市。
再下去是會怎麽樣?裏昂是想要趁他們還縮在奇斯附近的時候,幹脆將整個泰勒迦納劃爲奇斯領土嗎?他們用了兩年的時間,一步一步往外擴展,不敢過分妄進,現在裏昂用了幾天的時間,就打下了他們一年甚至是兩年的戰績。
「我們也必須有所行動。」蕭恩握著拳頭,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爭勝之心。
「沒錯!沒錯!難得你也會有說到我心坎裏的時候,要怎麽做?快想一下,想到了我們馬上跟國主提議,然後殺他娘的痛痛快快打一場,千萬不可以輸給那個家夥,要知道他只是比我們多一批鍊金術師而已,我們還有龍族和大量的鍊金術師說什麽也要扳回一城。」
泰爾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要是可以,他現在就恨不得立刻上戰場好好跟飛齊打一場,腦中血脈贲張,好像恨不得對上恐怖的霍克,然後摘了他那一頭金色的腦袋挂在旗子上招搖,讓裏昂知道奇斯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光想是沒有用的,我們必須先詢問國主然後才能行動,要不然光在這裏想,大人不願意讓我們調兵的話,只是在這裏浪費時間。」
「沒錯!」
修的聲音從兩個人的背後傳來,因爲完全沒有預告也沒有警覺,兩個人嚇了好大一跳,趕緊想想剛剛有沒有說什麽讓人覺得愚蠢的話,讓修覺得兩個人沒有進攻飛齊的實力。
蕭恩回頭的時候不動聲色,但是泰爾可不是這樣,一雙牛眼一樣大的眼睛轉來轉去,一看就知道在胡思亂想。
「你們兩個被刺激到失去理智了,雖然因此而有上進心是一件好事,可是太過衝動的話,我只會要你們兩個好好回去反省;這一次裏昂的戰略,其實早已出乎我意料之外了,我是非常看好他,但是沒想到他的能力比想象中更好,只能說能得到這樣的屬下,或許是父親在上天的祝福……
當然,你們兩個也是,不要因此小看自己,裏昂之所以能夠如此成功,並不單單因爲自身才能和後天努力而已,其中也有我們的成績,這兩年的時間是誰到幕特的軍營去訓練士兵?是誰在學校裏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教導士兵戰技?還有爲了跟幕特簽下這一份合約以求獲得他們鍊金術的全部力量,這兩年我們不是一直都務求完美,不讓幕特的人小看我們,最後才能眞正得到今日的圓滿?」
修說的都是實話,只是有些事情他沒說出口。
那就是自己同樣被裏昂的行動給刺激了,跟裏昂這幾天的戰績相比,他發現自己跟他其實沒有相差多少歲數,甚至都只算是孩子而已,可是自己似乎漸漸成爲蘭口中的「老油條」,雖然每一個計畫都沒有誤差,穩紮穩打的實現……但是卻缺乏了一種激勵人心的力量。
人心是一種很奇妙難測的東西,人們永遠都記得戰場上的英雄,喜歡將英雄的事迹口耳相傳,成爲神話故事,漸漸地讓那些故事裏的人物在心裏發亮。但是當英雄成爲君王,沒有帶領千軍萬馬馳奔戰場,用一個眼神就可以鎮住交談的敵人跟他國來使時,人們反而沒有想要談論的欲望,君王對他們來說,一樣跟英雄站在高高的頂端,但是英雄獲得的是尊敬仰慕,而君王獲得的是尊敬跟……恐懼……
他想起蘭剛到奇斯時,那時他還只是一個傭兵團長,蘭就告訴了他這一切,告訴他想要成爲一個王者,最後會犧牲什麽。
可是他不後悔,眞的不後悔……這就是自己跟蘭和裏昂不同的地方……一直以來,他都很清楚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就算會寂寞,就算會爲一些事情失望,可是他還是想很到那一個位置,一開始是爲了他的父親,現在他知道同時也是爲了自己,好像冥冥之中有個聲章告訴他,自己的將來,注定要往那一個方向前進。
可是命運歸命運,現在在裏昂的行動下,他想多爲自己的故事增加一些衝動,沒有人說身爲上位者就一定不能有衝動的時候,只要他的衝動獲得圓滿的結果,那麽最後曆史上只會記載他的成功。
「我們都知道,但是有點不甘心,還有一點很難形容的感覺……當初我們也是那樣走過來的,現在看著對方一樣走過我們當年的荒唐跟輝煌,或許……這可以稱之爲妒忌吧!」
蕭恩苦笑,修說的話自己又何嘗不知,只是眞的很難釋懷,尤其現在他還年輕,要是在這種時候就讓自己感覺到老了,那麽將來的漫長歲月該怎麽過?
「我管他什麽甘不甘心,妒不妒忌,少爺!我想好好的打一場!」
泰爾心中的欲望讓他回到了過去,連嘴裏都冒出了很久沒有用的稱呼,這讓修愣了一下,而且眞正開心的笑了起來。泰爾發現自己的口誤,尴尬地摸摸頭傻笑,雖然說剛剛是不自覺的說錯話,可是重新叫一次少爺的感覺眞好,他想起當年在父親庇佑下無憂無慮的自己。
這下子,連板著臉的蕭恩也笑了起來,其實他們眞的都還很年輕,只是這些年來心境莫名其妙的滄桑了,每次看著蘭笑得像個孩子一樣,自己就有一種當老爸長輩般的感覺。
「放心!我們會好好打一場的。」
修走上前,狠狠地用力拍了兩人的肩膀,像以前他們打打鬧鬧的那樣,最好可以把同伴打很哀哀叫最後變成一場混戰。
「眞的!」
「少爺決定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叫著,修可以看見他們的雙眼在發亮,當年他們剛成立傭兵團的時候,第一次接到大任務時,他們也是這樣的一雙眼睛。
「沒錯!我決定了,怎麽可以讓裏昂那家夥專美于前,你們說是不是?」
如果說這一次的行動,讓泰勒迦納見識到奇斯又出了一個可以跟四大戰將相比的人物,那麽接下來他想做的事情,會讓這世界所有人都知道,奇斯的名將,不只有裏昂一個,小小的奇斯,其實已經有了跟他們一起爭霸天下的實力。
碧蓮娜不是故意要偷聽他們說話的,她只是想來找修聊聊,他答應過自己只要有空就會跟她聊聊,所以在她跟侍衛確定過修接下來都會在城保裏的時候,她興高采烈的一路上依照仆人跟侍衛的指示往修的方向走過去,她一路上的心情都很好,不斷地在心裏排練見到修該跟他說什麽,沒想到遠遠的就聽見泰爾說出如此驚人的消息。
派去泰勒迦納負責阻止萊特華達繼續進攻的軍隊,而且還占領了泰坦還進攻泰坦周圍的三個城市?
這實在是叫她太驚訝,驚訝得連自己現在身在何處都忘了,只有傻傻的站在原地,目光愣愣地看著那一扇半開啓的門,看見原本露出些微光線的門被黑色的影子給遮住,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後面走出,粗犷且看似凶狠的臉龐瞪了她一眼,接著又是一個瘦高的身影尾隨其後,冷冷的目光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離開,最後是她最熟悉的一個影子站在她面前,好像並不驚訝她會站在這裏,默默地等待她收回心神。
「你們剛剛說的話都是眞的嗎?」
修冷淡的看著她,碧蓮娜什麽時候站在外頭他們都曉得,反正也不是什麽極機密的事情,這件事遲早都會轟動整個大陸,讓她稍微提前知道一點也不算什麽,所以他跟泰爾等人也就沒有特別避諱,整件事情可以說是從翔龍對他們提出合約開始,他們做到了他們的承諾,甚至更好,身爲翔龍一方的碧蓮娜早一點知道消息並不爲過,因此他並沒有阻止她的偷聽。
「我們剛剛說的話自然是眞的,只是這裏不是翔龍的王宮,我也不是妳的父王,不會有多余的寬容去赦免一個偷聽我跟臣子說話的人,希望妳知道這一點。」
要是蘭在這裏,肯定會翻白眼說他就知道修就是這副德行,明明眼前站了一個大美人也能不爲所動的告誡對方做錯了什麽事情,甚至還帶著濃厚的警告意味在其中,讓一個女孩子忍不住心慌,原本就已經白皙的臉龐更失去所有血色。
「抱歉,我眞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正好走到這裏,然後聽見你們說的話,並不是刻意要偷聽的。」
碧蓮娜有點委屈,明白知道是自己的錯,她的確是在翔龍王宮裏偷聽自己父親說話習慣了,一時之間沒想那麽多,所以才會犯了如此明顯的錯誤,但是一開始她眞的不是故意的,況且他們如果是要談論機密,爲什麽不把門關好或是找一個比較隱密的地方說,她不信以他們這些人的能力,連有人走到房門前這件事都沒有人知曉。
「這我知道,如果不是這樣,妳現在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裏……我不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人,至少在這方面不是。」
碧蓮娜聽得出來,這依然是一個警告。
「我知道了,絕對不會有下次。」
「那就好,妳有什麽事情?」
碧蓮娜想說你答應過我有空可以找你聊聊的,但是現在的氣氛,她決定把這句話給收回去,而且想到剛剛泰爾他們在說的事情,她覺得這件事比跟他聊天更重要,反正既然都已經被發現偷聽了,修也決定原諒她這一次了,那麽再問仔細一點,應該沒有關系吧?
「我想問你有關泰坦那邊的事情可以嗎?我想那應該不算秘密了,畢竟是這麽重要的一件事,我只是想早一點知道,如果你允許,我還想把這件事情跟我父王說,可以嗎?」
她發現跟修相處的方式,誠實是很重要的一點,只要不要試圖隱瞞什麽,修就算不悅,也不會給予太過的懲罰或是態度。
「妳都聽到了不是嗎?我們的軍隊在占領泰坦之後,又攻下附近的三座城市,這是現在的最新消息,除了這個之外,妳還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他們怎麽辦到的?這是多麽讓人難以相信的一件事情。」
「妳覺得我會跟妳說我們的軍隊是怎麽樣攻下泰坦的?」
碧蓮娜一時之間沒有發現自己的問題有什麽錯誤,所以愣了一下後點了點頭,她不覺得這是什麽秘密,只是好奇奇斯是怎麽辦到而已。
「小姐,妳會不會太天眞的一點,雖然妳因爲國家協定的關系來到奇斯,基本上已經算是奇斯的人了,可是妳畢竟出身翔龍,奇斯跟翔只有協定上的合作關系,不是同一個國家,甚至連同盟都算不上,在這樣的情況下,妳想知道我們是怎麽樣占領泰坦,這跟要我告訴敵人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在哪裏有什麽不同?」
修發現自己對一個公主稍微缺乏了一點耐心,過去在他四周圍的人,哪一個不是聰明識大體,那些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女子,凡是有機會靠近他身邊的,都是機靈或是世故的,即使是相處沒有多久的團長麗麗,或是幕特的阿沙多加,她們都有著強烈的個人特色與智慧,像是碧蓮娜這一類型的貴族女性,他記得只有當自己父親還健在的時候,在亞倫提特家族依然位于倫特頂端階層的時候,才有機會在宴會中遇到。
現在再一次相遇,修發現過去年幼的自己會欣賞這樣的女性,是一種很奇妙的事情,並不是說這樣的女性不好,至少她們順從、美麗、溫柔且懂得打扮自己又不缺乏知識,但是在看待人生的許多層面上,思維卻貧乏得讓他不曉得讓如何溝通起。
奇怪的是,蘭應該也是屬于這一類的人才對,偏偏有時候卻又世故的很,是一個萬分矛盾的小家夥,讓人很難不欣賞。
碧蓮娜圓睜著眼睛,久久她才看見修眼裏帶了一點嘲諷的神情,也想起奇斯跟翔龍是兩個不同的國家,雖然不是敵對關系,可是就像修所說的那樣連同盟都不是。
在這樣的情況下,修怎麽可能泄漏任何一點軍事上的秘密給她?怪不得他會在心裏笑自己,連自己此刻都爲自己的天眞感到自卑。
「抱歉,是我不對,我沒有想清楚。」
挫折,又是一次的挫折,她發現自己來到奇斯之後,根本沒機會展現自己聰明的一面,沒有機會讓人稱贊她的優點,在這裏她像個傻子,傻得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看她沮喪的模樣,修不禁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其實也有不對的地方,跟蕭恩、蘭或是文這些人物相處在一起久了,變得很習慣跟這些會在發言前先思考清楚的人交談,久而久之好像感覺理所當然。
但是,其實在這世界上,像碧蓮娜這樣的人占大多數,並不是碧蓮娜特別的糟糕,以一個公主而言,她是個近乎完美的公主,美麗、溫柔又不笨,雖然天眞卻不嬌縱,怪不得可以成爲翔龍國的驕傲。
「妳可以慢慢學習,人不是完美的。」
「但是您卻總是可以做得比我更好……亞倫提特大人,您知道我今年幾歲嗎?」
修搖搖頭,他不是很在意這個,平常的事情那麽多,哪來的閑情逸致去關心一個公主今年多少歲數。
「我只比您小一歲而已,可是你已經懂得這麽多的事情,有過那麽多的故事,我卻什麽都沒有。」
「那是妳的幸福,像我這樣不見得比較好。」
如果是過去的修,肯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他心裏突然想起蘭,以蘭的個性,他肯定會這麽說這麽想。
「我的幸福?」
碧蓮娜不懂,修可以理解,在認識蘭之前,他也沒想過看事情可以有這麽多面,尤其是這種會讓人感覺到快樂滿足的一面。
「如果我們的聖者在這裏,他會跟妳說,如果一個人在經過漫長的歲月中依然天眞,那是因爲他的生活裏沒有讓他絕望的事物,如果他不汲汲求取知識或是什麽物質,那代表的他的生活什麽都缺乏而且富足,所以這樣的人是幸福的,至少在他遭遇挫折前是幸福的,身邊一定有很多愛他、關心他的人,所以不需要在腦子裏煩腦太多,不需要放進太多的人事物,所以妳在翔龍的生活是幸福快樂的,妳該要知足。」
跟蘭在一起相處久了,會有一部分的自己開始變得比較柔軟一些,他曉得那不是壞事,因此不阻止自己改變,人從出生開始,就是有殘缺的,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度過,慢慢的會開始補足一些沒有的東西,眞到完整。
雖然會有一些不好的東西會參雜其中,因此他們必須學會選擇,而他相信從蘭身上獲得的一些優點,會是讓他生命富足的一個關鍵。
上揚的雙眼,閃耀地笑了起來,碧蓮娜了解他告訴她的話有多麽重要,是的,她過去擁有一個很幸福快樂的生活,所以應該要滿足。
「我懂了,過去的美好,是父親跟姊妹們給我的,將來如果想要同樣的快樂,我可以從現在開始慢慢學會去爭取,這是您想告訴我的話是不是?」
修點點頭。「應該說,這是我們的聖者一直以來想要傳達給每一個人的話。」
傳遞,是一種很神奇的行爲,它就像一滴墨水滴在紙上,從中心快速的向周圍蔓延,形成一個又大又美麗的圓。
他相信奇斯會讓這個圓不斷的往外擴散,終有一天,他們都會了解所謂圓滿的美好。
第三章
我們很快的就在三個城市裏設下魔法陣,然後將一部分體弱重傷的獸人給放出來,其他則是繼續關在城主府的監牢中,讓這些獸人可以互相照顧,又不會太輕易離開牢籠給我們造成麻煩。
以獸人的力氣,就算找不到鑰匙,只要有破壞的工具,他們頂多一天的時間就可以離開監牢,不過我希望他們不只是離開監牢而已,最好可以把大部分的孩子都帶到遠離戰火的地方去。
「你跟獸人說的那些話,絡卡有跟我說。」
回程的路上,裏昂沒有在最前方,而是跟我一起在後頭,兩人共乘同一匹馬前進著。
一般來說,他這樣的將領本來就不該在最前方領軍,這個位置才是比較正確,後面但接近中間的位置最安全,之前我要求他一起過來他都不肯,現在整個計畫可以說是完成一個段落了,他才願意跟我一起共乘回泰坦。
「他變成你的小間諜了?」
「是啊!專門用來監視你的間諜,所以你要小心一點,必須乖乖吃飯,准時起床睡覺,不准過度使用魔法。」
「你又變成老媽子了。」我嘟囔,怎麽每個人都喜歡管理我的作息,我一看就是那種作息不正常的小孩嗎?
「不好嗎?」
「好是好,不過偶爾就是會相要叛逆一下……對了,我說的那些話,應該不會影響到你的計畫是不是?我有好好想過才說的。」
我不想因爲我莽撞的行爲而影響大計,所以在說那些話之前,我有很小心注意不可以在話裏透露任何我們攻擊的訊息。
「放心,不會的,絡卡在旁邊也有注意,他覺得你說得很好,在這樣的情況下,至少他有感覺到你的那一份心意,雖然獸人的觀念跟我們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我也覺得不管是什麽樣的種族都擁有天生的母性,這是永遠都不會更改的,爲了那些依然天眞的小獸人,就算放不下仇恨,她們也會爲自己孩子的安危好好考慮。」
「其實如果可以,我很希望他們可以了解,人類、獸人、半獸人、精靈或是龍族等等這些生物其實是平等,卸掉那些外表,大家一樣都是有著靈魂的生命,或許有些種族比較受到上天的恩賜,力氣大一些、聰明一些、健康一些或是美麗一點,但同樣都是一起活在這世界上不是嗎?我想精靈跟龍族固然驕傲,但是他們都了解這一點,而人類絕大多數也可以明白,半獸人有一天會知道自己並不比誰差,至于獸人……」
這大概是我最沒信心的種族,就連魔族我相信即使他們喜歡殺戮、個性隨性驕傲,可是只要有理性在,都可以試著慢慢去了解生命的意義,獸人偏偏是個性魯直又缺乏理性的一支種族,很多需要深思的事物,他們不會多花心思去想,故事裏那種主角登高一呼就每個人深思反省的畫面,必須建立在有足夠理性、感性的人心之下,所以眞的想要感化獸人,不是那樣容易做到的一件事。
「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
裏昂看著我,說得很有自信,我發現他的臉頰上有一道小小的刮痕,好像是被什麽利器劃過,雖然躲了過去,卻依然被割到少許肌膚的小傷口,流出一點點的血液,幾縷發絲黏在上頭。
我忍不住伸手幫他撥開那些頭發,將手掌輕輕的貼在他的臉頰上,不需要咒語,手中泛起微微的白光,當我把手收回的時候,他臉上的傷痕也完全消失。
「謝謝!不過我想不需要把魔力浪費在這裏會比較好。」
「我不喜歡看到你受傷,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以你現在跟龍差不多的體格,其實這一刀絕對不是輕輕劃過而已吧?」
給了他一個白眼,以他現在跟龍一樣的身體,還會有傷痕,代表這一刀劃得不輕,要是換成一般人,絕對早就已經血流如注,不好好治療會在臉上留下恐怖的疤痕。
「據說是裏昂大人是爲部下擋下這一刀。」絡卡神出鬼沒,聽見我們的談話,很快的出現打小報告,又很快的消失。
我看見裏昂揚起的眉毛,笑了起來。「吶……看來不只是我身邊有小間諜而已,你身邊也有呢!」
「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呵呵!都有吧!下次不要再隨便幫人擋刀。」他會擔心我,我同樣也會擔心他。
「放心,我有分寸。」
「才怪,下次你出戰,我要在你背後貼紙條,上面寫『讓我幫你擋刀者回去打屁股』。」
「噗!」
我沒笑,裏昂笑了但也只是苦笑沒有出聲,不遠處耳力很好的天地,非常有精靈風範的忍著,所以……
「絡卡,你的斥候課程其實沒有及格對不對?」
「及格了!」他很想笑,但是想到自己剛剛發出的笑聲又有點垂頭喪氣,爲了自己的名譽還必須趕快出來跟我反駁,一張臉表情複雜得很。
「最好是。」算了,不理他,大事比較重要。「回到之前的話題,你好像很確信這些獸人有一天能了解我所說的那些話。」我自己完全沒有那樣的自信,但是裏昂好像毫不懷疑,天曉得他的自信從哪裏來的。
「因爲他們最後還是必須去思考,往好的一方面想,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們奇斯眞的統一了整個大陸,那麽獸人注定無法在像現在一樣的無法無天,他們不能隨意補抓精靈,不可以殘殺外族,也不可以抓半獸人當奴隸,剛開始他們會暴躁、會無法理解,可是時間一久,他們會發現自己不再高高在上,甚至可能因爲他們的個性導致生活比一般階層差時,環境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他們會被迫學會了解什麽是平等。」
裏昂其實在告訴我,統一一個國家的方式,不只是柔和的勸說而已,還有一些手段的壓制跟環境的壓迫。
「聽起來很無奈。」
由此證明,很多方面我比裏昂還要天眞,在知識上他或許無法跟曾經活在高科技時代的我相比,但是在環境跟人心上,細心的他總是能比我更快一步的察覺很多隱藏在表面底下的事物。
「這就是人生不是嗎?」
裏昂一點也不因爲這一點無奈而沮喪,我知道他是眞眞切切的明白這就是人生的一部分,只要懂得接受不強求,其實依然可以得到屬于自己的快樂。
「奇斯統一整個大陸,聽起來眞好。」
「有一天我們會辦到的,我們可以讓整個奇斯變成你想要的那樣,平等、自由、快樂。」
我笑了起來,因爲聽起來眞的很美好,雖然知道必然會有殘缺,但是就算只有大部分的人可以感覺到平等、自由、快樂,那也很足夠了。
「看來翔龍是松了很大一口氣啊!」
霍克騎著馬立在山坡上,由他的視線往前看過去,首先會看到前方數十萬密密麻麻的飛齊軍隊,飛齊軍以重甲兵爲主,數井萬的軍隊在陽光底下,可以看見金屬光澤閃爍,一些老兵甚至懂得運用這些刺眼的光芒來攻擊敵人,這是一般軍隊辦不到的事情,並不是每一個國家都跟飛齊一樣財大氣粗到足以讓一般士兵也配戴金屬盔甲。
飛齊的軍隊再過去是一個空白的間隔,平坦的土地上沒有任何的軍隊在上面伫立,甚至沒有什麽花花草草在上頭生長,這一塊地經過無數次兩軍衝鋒踐踏,根本就長不出什麽野花野草了。
空地過去就是翔龍的軍隊,這一次翔龍的軍隊以防守爲主,原本翔龍的輕騎兵就是比較適合衝刺突擊,但是在兩方戰線交攻的壓迫下,軍隊人馬大量不足,所以導致沒辦法使用跟敵軍正面交戰的戰術,只能躲在城牆那一頭被動防守,幸好飛鷹將軍本身就是一個擅守的將軍,要不能以霍克的能力跟飛齊的人馬,翔龍根本沒辦法堅持這麽長久的時間。
現在翔龍的輕騎兵卻出現在城門外,就算距離遙遠,霍克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們的蓄勢待發。
奇斯啊奇斯!我眞沒想到你們竟然能給翔龍帶來如此好的機會,憑著一萬軍隊攻下泰坦,又大膽分軍占領周圍的三座城鎮,這樣彷彿神話一般的戰績都能辦到,讓一般人很難相信還有什麽事情是奇斯的軍隊辦不到的,就連他的君王,他那個已經作了好多年的夢,夢想要稱霸整個大陸的君王都因此而擔心,猶豫是不是要調回跟翔龍作戰的部分軍隊,用最快的速度去殲滅奇斯這麽一座小小的城市……喔!不,現在應該說是國家……
「翔龍調了不少軍隊回來,而且看他們調動軍隊的速度,非常明顯是在跟奇斯合作之後就已經有了安排,難道他們對奇斯就那麽有信心?」
關于這點,阿摩茲有著很大的疑惑,對他來說,奇斯固然在這幾年間占領了飛齊不少的土地,可是那都是趁他們飛齊最強的軍隊正在跟翔對戰的時候,宰相派去應付奇斯的軍隊他本來就不看好,能打敗這樣的軍隊或許在人數上奇斯是有其強大的地方,可是卻不足以表示他們已是端上台面的強力對手。
不過翔龍的君王似乎並不這麽覺得,他下了一個很大的賭注在奇斯身上,而且他也成功獲得他所想要的收獲,甚至更好。
「不是翔龍的君王對奇斯有信心,而是他原本的目的就是只要奇斯能拖延一點時間就足夠,就算是你,在看不透奇斯戰力的情況下,我相信你都會跟翔龍君王下同樣的賭注,反正都已經在危急存亡之際,這是一個最後的機會,爲什麽不把握?」
阿摩茲若有所悟。
「只不過奇斯做得太好了,好到連我都很難以置信,領軍的是一個叫做裏昂的小夥子,看看這年紀,眞的是非常的年輕啊!一個從來不曾領軍的小夥子竟然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讓我不禁懷疑,要是把領軍的人換成是修.亞倫提特,他會做得更好?還是更差?」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而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如果修可以做得更好,那麽代表著他從過去到現在都太小看了那個家夥,也代表修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會隱藏實力,換句話說,自己在無意間就已經敗了一場。
但是如果答案是修沒辦法做的比裏昂更好,這也不是一個讓人開心的答案,因爲那代表著奇斯擁有不只一個強大的戰將。好的戰將不是那麽容易擁有的,一個國家能擁有一個就該稱慶,沒有也不算什麽,可是能擁有兩個以上的絕世戰將,對其他國家來說,就算奇斯是如何小規模的國家,也將會是一個恐怖的存在。
反正哪一個答案都不是好答案,相信他的君王在認清事實之後只會更急躁火爆而已,不曉得什麽時候,他眼前的飛齊軍會因此而被迫分割啊!
「反正不管是哪一個答案,我相信老師都不會輸給他們,對老師來說,他們不過是一群小毛頭而已!」阿摩茲什麽沒有,對自己的老師可是有絕對的信心。
「對我的信心可不要太高,要知道長者固然有豐富的經驗,可是在年輕人確實有新穎的想法,更何況現在的奇斯可是上下一心,而我們飛齊立國以來恐怕就只有我年輕的時候,才殺有那麽集中的向心力。」
關于這點,阿摩茲說不定比霍克更清楚,畢竟他之前就是在處理這些政事糾紛,霍克只要跟宰相大人糾纏就好,他卻是一天到晚必須面對大大小小各種派系之間的爾虞我詐。
「老師的意思是奇斯有跟我們一戰的資格?」
這在阿摩茲的觀念裏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一件事,飛齊的兵力最強可到達百萬人,而奇斯最多恐怕連十萬人都不見得湊得出來,如此懸殊的兵力會跟他們有一戰的能力?更別提他們飛齊可是還有霍搭在啊!
「目前,沒有。」
霍克並沒有把修等人給看得那麽高,如果他的陛下願意,將所有兵力朝奇斯聚集,就算奇斯有厲害的戰及恐怖的龍騎士,也比不過人海戰術,只是他的君王自然不可能將所有兵力往奇斯移動,甚至連三分之一都不可能,畢竟奇斯跟翔龍比起來,翔龍才是一個眞正對飛齊有威脅力的大國,奇斯傾盡人馬也不可能占領飛齊,但是翔龍卻有足夠的兵力。
但霍克的意思就是奇斯將來會有這能力?
阿摩茲還想問清楚,不過遠處的翔龍軍隊傳來一聲響亮的號角聲,兩人一起望了過去,看見輕騎兵的後方,藍色的披風飛揚,雖然如此遙遠,可是卻如此鮮明,霍克知道,對方肯定也瞧見了自己鮮紅色的披風,當然還有一身的黃金戰甲,他們是這個戰場上最強大的兩個人,就算在千軍萬馬之中,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捕捉到對方的氣息,沒有人可對忽略。
「是飛鷹將軍。」
阿摩茲的瞳孔緊縮,他曾經與飛鷹將軍交手過,只是兩人之間還是有著一段距離,要不是飛齊這邊兵力比較強大,在他危急之時有大量的兵力在他們之間造成混亂,飛鷹將軍擔心自己的鬥氣會傷到自己人,恐怕飛鷹將軍早一劍將他的頭顱給砍下。
從那時候起,阿摩茲就明白他的老師固然是他心中最強大的人,但是這世上卻有人是跟老師站在同一地位。
看見飛鷹將軍的身影,霍克臉上露出微笑,那是一種近乎滿足的笑容。
「總是龜縮在城裏,也該多出來走一走,不多動動骨頭,以我們這把年紀來說,是會老化僵硬的。」
有多久的時間沒有機會好好的戰一場了?戰將對戰將的對決,總是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容易,不過他知道今天或許可以滿足的好好打一場。
誰贏、誰輸,已不再那麽重要了。
碧蓮娜雖然沒能從修的口中得到泰坦戰況的完整消息,可是她還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盡量完整的回覆給翔龍國主,看著手中比自己得到的更完整的情報,翔龍國主總是不動聲色的臉龐,終于歎了一口氣。
下對注,照理說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這下對注所代表的意義裏,除了表示自己國家面臨的危急狀況稍解之外,也代表著另一個強悍勢力的崛起。
別人不清楚,身爲翔龍國主的他卻很明白,終有一天,就算翔逃過泰勒迦納或是飛齊的手掌心,但是如果讓奇斯繼續這樣成長下去,那麽有朝一日翔龍將會滅在奇斯手裏。
奇斯的成長太過迅速,偏偏又是如此的穩健。
修.亞倫提特得到的不只是一塊土地,一些有能力的人而已,其實他還獲得了一個開國君王最需要的運氣,修.亞倫提特的運氣之盛,已經不是光是用直覺就可以察覺得到而已,他甚至已經親眼看見。
「不敗將軍,不敗將軍的孩子依然是另一個不敗將軍,當年的我沒有做錯,只能感歎命運是如此的神奇,如果當時可以計畫的更完善一點,配合倫特的追捕連修.亞倫提特一起殺了,那麽翔龍將來不需要擔心會有一個可能無法對敵的勢力,可是若不是修.亞倫提特逃過那一場追殺的話,翔龍在飛齊跟泰勒迦納的夾攻下,或許撐不到一年的時間。」因爲他的身體如果再不好好休息,恐怕剩下的是連一年都不到的歲月可以活。
「陛下……」身邊得侍衛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因爲他的陛下此刻看起來竟然有著絕望的神情。
「放心,我只是在感歎……感歎自己不管怎麽努力,可是如果沒有神的幫忙,單單只靠自己的努力卻依然不夠。」
他不曉得將來的人們會怎麽去評斷他這一個君王,畢竟是他帶領了翔經曆多國的攻擊一直支撐到現在,那不是件容易的事,被夾攻的國家,越到後來越難以維持,他已經盡了自己的力量,事實上當年父親去世之前,就認爲以翔龍的狀況,恐怕連一百年的時間都支撐不了,當年翔龍立國,選了一個百般不討好的位置,一旦旁邊的國家發展得越來越強盛,那麽翔龍注定就是要面臨這樣的窘境。
但他已經比父王所預測的還要多支撐了更漫長的一段時間,在他手中,翔龍一直支撐到現在,如果可以,他其實是想爲自己鼓掌的,偏偏恐怕他一生都沒有這個機會,雖然比父王所預測的還要拉長許多時間,但是翔龍最後還是一樣會在他手中失去……
「或許事情不會如陛下所想得那麽糟糕,總是可能有轉機的。」
「我當然也是如此希望……」否則他這一生就白忙了一場,那種用盡所有力氣,卻只能打在半空中的感覺,很複雜。
坐在這一個位置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他並不是自願坐在這裏的,但從小他的心裏也有過很多的想法,或許會讓人感到訝異,但他從小就希望自己可以平平淡淡的過一生,有一個屋子,有看不完的書籍,這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福氣。
可是王族的出身將他推上了這一個置,每一個見識過他的人都知道他心機很沈,可是又有誰知道?這是他逼自己必須如此。
一個不愛動心機的人卻不得不整天想著爾虞我詐的事,說多累就有多累,身體會日漸衰弱,又何止是因爲缺乏休息的關系而已。
「事到如此,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奇斯給了我們這麽好的一個機會,說什麽我們也不可以放手,鷹翔那邊,我想他在得到消息之後會明白自己可以放手一爲的時機到了,至于泰勒迦納那一邊,喬那孩子其實也知道,只是經驗不夠沒得到我的吩咐他不會動手,所以給個訊息讓他知道,荷塞家的孩子,如果能有更多的時間好好訓練,說不定多年以後也是一個飛鷹將軍。」
翔龍的名將跟其他國家比起來特別不同,不是靠著天生過人的資質,而是除了本身就不差的能力之外,還伴隨著比一般人更刻苦的精神,因此翔龍的名將,在捍衛國土時,總是比一般人還要來得讓人感覺沈穩,有安定軍心的力量。
「那個孩子我認識,飛鷹將軍對他很是贊許,本身資質就不差,而且也夠細心刻苦,最重要的是擁有一顆能讓軍民親近的心。」
「這兩年的時間,他在泰勒迦納的戰線上一直都做得不錯,不但有按照我的吩咐行動,而且也懂得變通跟分寸,這兩年的時間他也沒有什麽機會好好休息過,大家都辛苦了。」
「您想泰坦那邊,奇斯可以堅持多久的時間?」
翔龍君主修長蒼白的指尖點點桌面,大陸這幾年來的局勢他都牢牢記在腦海中,不管是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他曾聽到、看到的就不會遺忘,現在他必須依靠著這些資料,再下一注,他相信如果配合的好,可以給泰勒迦納一個沈痛的打擊,那樣一來,能換來翔龍邊境許多年和平的歲月。
「奇斯能堅持多久不是重點,我想修.亞倫提特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與其死守泰坦,不如想辦法讓萊特華達注定坐上泰勒迦納國主這一個位置,而且越快越好。」
「這又是爲什麽?對我們來說,萊特華達坐上泰勒迦納國主這件事的確是一件好事,但是對奇斯來說,並沒有什麽利益不是嗎?」
「錯了,他有利益,奇斯怎麽可能會沒有利益?一旦泰勒迦納這一邊的戰火可以稍微平息,那代表著我們跟飛齊之間的戰爭恐怕必須提高到最強的狀態,除非飛齊的君王放棄,要不然我們是一定要將大軍往飛齊邊境移動,絕對不能讓霍克再繼續往我國境內推動戰線,一旦飛齊將大部分的注意力往我們這裏集中,奇斯就有辦法更肆無忌憚的將他們的領土擴充,這下子,就換成飛齊必須面臨被夾攻的窘境。」
「原來如此。」
翔龍國主看見他了解的目光,有些話並沒說出口,那些都只是單方面的設想,以前他會很有自信事情絕對不會超出太多,這些都是他推斷最有可能的出現的局勢,但是現在奇斯多了一個無法估計力量的戰將裏昂,他根本無法計算裏昂是不是又會做出什麽讓所有人不敢置信的驚人舉動。一旦他又有驚人之舉,事情將會脫離他的想法,到再也無法推斷的地步。
他一點都不喜歡被人弄得手忙腳亂的感覺,不曉得還有沒有多余的人馬,可以安排在裏昂的身邊,他必須徹底了解這一個人,才能作出更精准的計算!
第四章
我們一回到泰坦,馬上就被告知住宿的地方有兩位客人來到,說到「客來」這兩個字時,傳令兵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原本我們是可以問個清楚,不過想說既然人都可以被帶到我們住宿的地方休息了,那麽必然是大家都認識的對象。
因此就沒有多問的結果是……在看見休息的房間裏站了兩只龍的那一刻,還眞的有點傻眼。
「你們兩個爲什麽會在這裏?」
對于這兩只龍,我一點都不客氣,他們的確幫了我們很多的忙,可是也讓我們增加了不少麻煩,目前可以說是平局的場面,不過一想到龍的本能,我深深覺得如果可以,還是不要跟龍族有任何太多的接觸跟交往。
「不可以在這裏嗎?我以爲你們應該會興高采烈的歡迎盟友才對。」
龍慧笑瞇瞇地看著我們進房門,似乎還想要迎上來給我們一個懷抱來表示他心裏的歡迎一樣。
可惜,我跟裏昂都對他的擁抱感冒,而龍慧身後的龍笑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他沒說話,一只手卻卷著龍慧的頭發,阻止他再往前進任何一步。
「我們應該要歡迎嗎?」
我回頭看向裏昂,很希望他回答我一個「不」字,不過裏昂苦笑。
「照理說應該要,不過亞倫提特大人不在這裏,這房間也只有我們幾個,我想可以忽略過去這件事情沒關系,我認爲龍笑長老不會介意。」
「他不介意,我介意!」
龍慧瞇著眼對龍笑微笑,沒有什麽更多的動作,不過我知道他在暗示龍笑長老放手,可惜龍笑長老面無表情不爲所動,一看就曉得沒把龍慧的「警告」當作一回事。
我看到龍族就頭痛,不管是哪一個都一樣,尤其是這兩只,要排名次大概只輸給龍舞那一只瘋母龍而已。
「我可以請問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麽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才不信這兩只龍眞的只是來歡迎我們歸來而已。
「我們是來觀摩一下魔法陣的。」
龍慧也不是什麽囉唆的人,他絕對看得出來我們對龍族長老的態度,所以既然連龍笑都不讓他玩下去,自然沒必要做一些惹人煩的舉動。
「魔法陣?我以爲龍族對魔法陣的了解會比我們更深才是,畢竟龍族有龍族的傳承,當初古文明毀滅對龍族來說應該沒有太大的影響才是。」
龍族跟人類有很大的不同,當龍族的孩子從蛋裏孵出那一刻,會隨著身體日漸長大,父母在他身上留下來的傳承也就會一點一點在腦子裏展開,獲得父母所知道的每一項本能跟知識,因此就算把一只剛出生的幼龍給丟在不知名的地方沒有任何龍來撫養,當日子漸漸過去,小龍長大,他依然會懂得怎麽去飛翔、怎麽使用龍族的魔法和戰技。
這可是相當大的優勢,那讓龍族只要有族人存活下來,就算只是孩子,龍族的文化就不會被毀滅或有斷層,所以龍族沒有文明覆滅又重來這一說。
「不一樣,龍族的傳承……」龍慧話說一半,然後一雙眼睛微笑著看了我們兩個,又看看遠處某一點,手中輕輕一揮,我聽見絡卡叫了一聲。
「放心,他沒事,只是有些話他不能聽。」
我看不到絡卡發生了什麽事,其實連他躲在哪裏我都搞不太清楚,但是裏昂對我輕輕的點點頭讓我知道龍慧沒有騙我,因此又將注意力放回龍慧身上。
「龍族的傳承,只傳承龍族這一部分。」
就這麽一句話,很簡短的一句話,絡卡卻不可以聽,因爲這是龍族的祕密。
話剛入耳那一瞬間,我不太明白那是什麽意思,甚至不覺得那算是秘密,可是當我仔細一想,發現這的確是一個秘密,龍慧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龍族長對幼的傳承,事實上並不像人類所想得那樣神奇,好像父母知道的事情,幼龍就一定都會知道一樣。
它是有選擇性的,傳承只會傳承跟龍族相關的事情,必須是切身體會的事物,才會籍由血液和精神力傳承給下一代。
因此,所有飛翔大陸上的生物都認爲龍族的可怕,除了因爲他們本身的力量強悍之外,可因爲他們掌握了無數過去曾經輝煌的技術和祕聞,可是現在龍慧卻讓我們兩個知道,其實不然。
「爲什麽告訴我們?」

我可不是龍族,裏昂嚴格來說也不是一只龍,爲什麽龍慧要把如此機密的事情告訴我們?要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讓其他人類或是精靈、戰人等等智慧生物知道的話,那麽對龍族的神祕感可減低不只一半,龍族也會因此失去一些威嚇力,一旦有貪心的人知情,龍族恐怕就必須面臨無止盡的騷擾。
畢竟連現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都有一堆故事喜歡寫屠龍的偉大,要是龍族的威嚇力再減低一些,天曉得會不會有人類會奢望像捕魚一樣捕捉一堆龍回家養。
「因爲裏昂的關系,他已經跟龍核融合,說不定將來也會懂得傳承的奧妙,因此我們決定把他當成龍族的一員,他有資格知道,我也相信他不會隨便說出去,對吧?」
現在的裏昂跟龍族的確已經脫離不了關系,不論裏昂本身就不是一個碎嘴的人,就算是,在跟自己有切身關系之下,自然說什麽都不可能說出去。
「那我算什麽?我可不是龍族一員。」
「你被我們界定爲他的配偶,龍族的配偶有權利了解這些事情。」龍慧笑得很暧昧,讓人有一種很想衝上去賞他一拳的衝動。
「就不怕我說出去。」
「你會說嗎?」龍慧很快的反問我。
「不會。」翻了個白眼給他看。
「我也知道,活這麽久的時間不是假的,看人還是有一定的准確度,回歸正題吧!我們想仔細看一下你們發現的魔法陣,你們這些手下嘴巴都很牢,只知道是從你們手中傳出來的,卻沒人告訴我整個魔法陣的內容還有來處。」
「他們都是一群好屬下。」
裏昂謙虛的說,他是眞心這樣認爲,就算跟這些人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有時候人心並不一定要日久才能看見。
「條件交換。」
我馬上接在裏昂的後面說,愛說笑,每一次跟龍族有什麽請求,有誰不是付出一堆會讓自己吐血的珍寶才能夠得到,現在反過來看,龍族難得也會對我們有要求,不趁機好好削一番怎麽可以。
龍慧又露出讓人汗毛全起立的笑容。「這麽多年的時間,我第一次遇到敢跟龍族說交換條件的人類啊!」
「當然,憑什麽就龍族占盡所有便宜?當年我的飛行器你可不是拿假的。」
「當年我們還不是盟友不是嗎?」
「現在我們是盟友了,也不見你肯把飛行器還給我,更不見你們這些在奇斯的龍族人少坑我們半點。」
要來算是不是?怎麽算肯定都是龍族這邊珠光閃閃,一群不肯吃虧的主,早就聽過傑瑞特他們抱怨過不少次,龍顔他們在奇斯的兩年多裏,他們一些私藏的寶貝都被拿得差不多了,而且每一個龍族都還有固定薪饷可以領,眞的跟蝗蟲過境差不了多少。
「好吧!你想要什麽?」
看龍慧一副說得很幹脆的模樣,可是我敢保證,他現在絕對只是隨便說說,我從來不相信在龍族身上挖金子會是多容易的一件事。
「我的飛行器。」
飛行器要是能從龍族手中拿回來的話,那就眞的是比天方夜譚還要讓人眼睛脫窗的一件事情了。
聽完我的要求,龍慧只是笑了一下,回問我一句。「你認爲有可能嗎?」
「雖然我知道龍族視珍寶如命,一毛不拔,不過如果能有機會要回自己的東西,爲什麽不開口?所以不管我認爲有沒有可能,我還是要問,可以換回我的飛行器嗎?」沒忘記損他幾下,眞搞不懂這些龍族,東西擺在家裏不用讓它發黴是什麽心態,糟蹋!
「很抱歉,等我研究出來這東西怎麽做出來的之後,你可以再試著問我看看。」龍慧非常有「誠意」的回答我。
等你研究出來,我還活不活在這世界上都不曉得,而且到那時候,飛行器的能源也用光了,要回來也沒用。
「有其他的交換條件嗎?」
我對他幹笑。「我覺得以你們的個性,八成只能跟你們要一些花花草草才有可能,而且還必須是對你們沒有用的花花草草。」我還沒聽過有那些花草會有金屬光澤,或是寶石閃耀,再不然就是巧奪天工的模樣。
「這樣說並沒有錯,不過那並不代表我們換給你的東西,你一定不需要,那……我用這個跟你換如何?」
龍慧果然從他的空間裏取出幾顆果實,鮮豔的果實有點像是櫻桃,小小顆的有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果實本身散發著一股香味,遠遠的我就可以聞到。
「這是什麽?」
「你們人類叫它什麽龍蛇果。」
「我們換。」我都沒說話,裏昂倒是開口答應了龍慧。
我知道龍蛇果是什麽,這個果實對人類來說的確是相當的珍貴,這種果實必須在經年累月籠罩著龍息的山裏才能生長,而果實的旁邊肯定會有大量的毒蛇虎視眈眈。
基本上要有龍息經年累籠罩的區域就只有龍谷,一般人想進龍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被列爲不可能辦到的任務,這個任務被放在冒險者公會裏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打破了它,卻又不能讓許多人知曉,因此任務到今天還挂在公會的最高等任務區。
而且就算進入龍谷,想要在一堆蛇裏取果實同樣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因爲這些能夠生長在龍息底下的蛇,絕對不是普通的毒蛇,牠們的身上鱗片堅硬無比,一般武器無法破開外皮,動作如閃電一樣迅速,尖牙裏藏著能立刻讓人斃命的劇毒,所以進到龍谷,也不一定有機會可以闖過毒蛇這一關,所以龍蛇果對人類來說有多稀少珍貴,從史書記載裏沒有超過三顆的紀錄就可以知道。
但是它的珍貴只針對龍族以外的生物,對龍族來講,從自家後院養的一堆寵物裏拿果實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龍慧果然拿了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東西來換取另一樣珍貴的事物。
龍蛇果除了取得困難所以珍貴外,更可貴的是它的效用,吃了它的人近乎百毒不侵,而且本身如果是魔法師,還能夠讓自己的意識海更擴充一個階層,擁有更多的精神力可以發動魔法,還有吃了龍蛇果的人,聽說到死容貌都不會有所更改。
一果三用,把這東西丟到人類之中,肯定會搶破頭。
裏昂自己不是很需要這個果實,因爲跟龍核融合的他同樣幾乎百毒不侵,意識海也接近龍族,至于容貌他根本不在乎,他之所以願意龍慧交換,是因爲我。
「幹嘛跟他換?你跟龍核融合了,我跟那個神族不曉得啥石頭也有關系,之前還莫名其妙吸收了神族祭司的元神在身體裏,說不定我的身體也跟神族一樣,根本用不著那什麽龍蛇果。」
龍慧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搖了搖。
「不一樣,就算你的身體跟神族一樣,這顆果實對你來說還是相當有用的,神族之所以強大,是因爲他們的法力,不是因爲他們的身體,所以他們是怕毒物的,龍蛇果對神族來說也是一種難得的果實,我可是很有誠意要跟你們交換的。」
忍不住伸手拍掉他的手指。「有誠意個鬼,這個龍蛇果在人陽眼中是很難得,在你們眼中搞不好是到處都有的果子,從家裏院子裏隨便摘一把,就要跟我們換珍貴知識,最好這樣叫做有誠意。」
龍慧一點都不氣我不禮貌的舉止,眼睛骨溜溜地轉了一圈。「要不然再加上這個怎麽樣,這個對龍族來說也是珍貴的藥草。」
手中的果實旁邊又多了一根草,眞的是一根翠綠無比但是中央的部分有一條半透明的紅線,整根草像是寶石一樣漂亮。
「還肌草。」
這個東西我可清楚了,它被列爲飛翔大陸上的十大珍稀,因爲這一個大陸上的草藥約實在是不發達,所以一些有神奇藥效並且可以迅速解決止痛的花果草類,被許多種族視爲寶物。
還肌草是比龍蛇果還要稀少的植物,根本沒有人類知道它生長在什麽地方,這一根草的藥效驚人,只要有這麽一根草,就算一個人被重傷到全身骨肉都少了一半,只要人還有一口氣息在,就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裏恢複原狀,這對抗魔性相當高的龍族來說,是用來救治生命的最好物品。
我二話不說,直接伸手把龍慧手裏的東西全部拿過來,然後丟了一份這一次魔法陣的所有解析數據給他,小心翼翼將還肌草給收到一個小盒子裏再放到空間中。
在裏昂的身體變得跟龍族一樣抗魔性越來越高時,我就一直希望可以有這一類的物品在手中,因爲一旦裏昂跟龍核完全融之後,我不敢保證自己的恢複魔法有沒有辦法對裏昂的身體産生效果,這樣一來,要是裏昂眞的在戰場上遭受到什麽重大傷害,根本沒有人能治療,這點讓我很擔心,現在這根草來的正好,只是我想不透,以龍慧他們這種小氣的個性,怎麽會願意把這麽好的東西拿出來跟我交換。
不管答案是什麽,反正我東西都到手了,絕對不會讓他有反悔的機會。
裏昂摸摸我的頭,他知道我要還肌草的目的是什麽,笑得好溫柔。
「先拿一顆龍蛇果吃下,這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他取過一顆龍蛇果遞到有嘴邊,我張嘴咬下,然後也拿了一顆放到他的唇邊。
「這東西讓我吃太暴殄天物了吧?」裏昂沒有張口。
「管他,我們可以一直保持這個模樣到老直到最後一刻,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不希望有一天看見你的皺紋比我多……要老,也是一起慢慢變老,如果只有一個人變老了,心會很疼。」
我說著,裏昂沒有再猶豫,我了解他想將這一顆果實給夥伴或是更需要它的人,但是他懂得我的話,不想讓我當心疼的那一個,所以他張嘴吃下。
「好吃嗎?」看見他吞到肚子裏,我很開心。
「好吃。」他的一雙唇勾了起來,一個彎身就吻住我的唇,我可以嘗到他嘴裏龍蛇果的味道,香香甜甜的帶了一點酒味。「有嘗到嗎?」
我笑著。「嘗到了。」笑得兩頰都鼓了起來。
「要不要再多吃一點?」翠綠色的雙眼充滿誘惑。
我睜大雙眼,然後大笑起來,在他的頸子上咬了一口,閉上雙眼,安心又溫暖的讓自己膩在只屬于他的氣息之中。
「你忘了跟他們說,龍族的一員,在出生就能夠擁有一根還肌草,每隔兩千年可以再得到一根。」龍笑淡淡的說著,雖然剛剛他也沒有開口提醒。
換句話說,已經被視爲龍族一員的裏昂,原本就該得到那一根還肌草,他們兩只龍來泰坦的目的,除了爲了這一個遠古文明所擁有的魔法陣之外,也是爲了要把這一件禮物交給裏昂。
「唉呀!年紀大了,忘性也大,你怎麽沒提醒我呢?」
龍慧臉上一點愧疚的表情都沒有,興高采烈的拿魔法陣圖跟地面上的線條對照研究。
「需要我幫你跟他們補充嗎?」
龍笑冷淡地說著,看了龍慧手中的魔法陣圖一眼,伸手把紙張給一百八十度旋轉到正確位置。
「不用了,反正兩千年後他在拿到第二根草的時候,他就會知道,又不是多漫長的時間,不用急著說是吧?」看著旋轉到正確位置的地圖,再看看地面的線條,秀美的臉龐皺了起來。
「兩千年不漫長?」這句話應該是問句。
「不漫長,當然不漫長……對了,我拿過幾根草了?」
「你出生的時候一根,然後有一年你一直跟龍族的大長老吵著要第二根,因你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坐到了尾巴,尾巴的骨頭斷了,痛得很,很幹脆的就吃掉你的第一根草,吃完才發現不對勁,趕緊跑去大長老家裏跟他糾纏,要他給你多一根……」
「等等!」眼看著龍笑又要開始說起他漫長的故事,龍慧趕緊阻止,他記得自己跟大長老糾纏的這件事,好像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迹,最好從這裏打住,他不想重複聽自己丟臉的事。「你跟我說這條線是在哪裏就好,故事以後再說,剛剛那問題當我沒問。」
「但是我還沒說完……」
「沒有但是!我不想聽!」
「我怕你記性不好會忘記……」
「我沒忘記!不准說!」
「眞的?」
「眞的!」
第五章
萊特華達這一生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打從他在泰坦出生到現在,腦子裏從沒想過泰坦會有被人類占領的一天,對他來說,那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就在他往泰坦趕回的半路上,傳令兵不但證實了這一件事,還告訴他占領泰坦的軍隊不只是攻擊泰坦而已,就連周圍的三個城鎮同樣都被敵人入侵了,又報告了這些軍隊進入城市之後不但殺光了所有戰士,還將所有的物資全部搜刮一空帶回泰坦,看來是准備儲存糧食,等待他率領的大軍來到,好好的正面交鋒跟他對抗。
前面的消息是絕對眞實而且已經發生的,後面是其他獸人的猜測,不過離事實也不遠了。
「陛下跟王儲呢?」
泰坦的陷落,他有自信可以重新取回來,但是逝去的生命卻不是他可以挽救的,現在他只擔這麽一件事,泰勒迦納的皇族幾乎都在泰坦,不在泰坦的就以他自己血統最爲純粹,力量也是他最爲強大,如果泰坦王宮裏的所有皇族都被殺了,那麽……
「……回大人,根據探子所說,泰坦如今被敵人防守得相當緊密,因此他們沒有機會進入確認,但是依照從外面探看的結果,泰坦被攻擊的那天,聽說沒有任何一個獸人有機會走出城門,第二天從城堡傳出來的殺聲震天,似乎王儲殿下不顧一切狂化……」
士兵說得有點膽顫心驚,原本在知道消息後,他的滿腔熱血被仇恨燒得沸騰,恨不得可以在將軍的帶領下殺上泰坦,不過現在在將軍的面前報告時,腦中的仇恨幾乎被恐懼給壓得擡不起頭來,將軍的威壓之強,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整個人打從心裏顫抖到身體也無法控制的抖著。
紅色的血絲布滿了萊特華達的雙眼,他的頭上被大大地寫了「恥辱」二字,獸人有史以來,頭一次被敵人攻占泰坦而且還是以如此微薄的兵力,亦是有史以來,身爲將軍的他保護不了國王跟王儲,讓敵人逼上王宮,讓王儲用生命換取狂化的力量跟敵人博命。
「下令給所有的軍隊,全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泰坦!」
萊特華達的聲音,乍聽之下似乎是相當的平靜,傳達消息的士兵也趁傳達命令之事快速離開。
接著萊特華達的身邊出現一道瘦削的影子,慢慢地從暗處走過來,停在萊特華達的身邊,他沒有說話,耐心等待萊特華達平息胸口的怒火,他知道,就算獸人的確比一般種族來得容易瘋狂衝動,但萊特華達不是那樣的人。
果然,慢慢地萊特華達的雙眼不再赤紅,可是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依然可以知道他仍處于暴怒之中。
「我應該聽你的話,用最快的速度趕回泰坦。」
萊特華達承認自己的錯誤,早在知道泰坦被圍城的時候,狐人私底下就給他這個建議,卻因爲只是建議,自己又不認爲敵人能對泰坦造成什麽威脅,便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連決定回泰坦後,原本命令狐人待在原地指揮剩下的軍隊對抗翔龍,但狐人卻擅自跟在軍隊後面跟他一起回泰坦時,還發了一頓脾氣。
現在他了解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他太相信自己的力量,大相信獸人的力量,自古以來,獸人信奉力量的偉大,但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獸人,卻始終無法稱霸整個大陸。
事實擺在眼前,沒有人願意接受光只有力量是不夠的事實。
「我們有足夠的力量奪回泰坦。」狐人安慰道。
「我知道,可是不同了,就算奪回來,一切都已經不同……我不想成爲一個國王……對獸人來說,當一個將軍才是眞正最好的選擇。」
所以他一直知道自己在獸人裏是相當幸運的一個,不但身爲最強大的皇族,上面還有一個比他強大一點點的兄長,等到上一任國王退位時,自己的兄長毫無疑問的成爲下一任國王,而自己依然在戰場上殺敵。
他不會忘記當兄長被迫脫下戰衣戴上王冠的那一刻,眼中出現的失落是怎麽也隱藏不了。
成爲國王的兄長並沒有放棄繼續上戰場,泰勤迦納的國王上戰場並不是不可以,只是次數跟過去身爲將軍的狀況比起來,感覺上就像是偶爾給關在籠子裏的猛獸放風一樣。
漸漸地,籠子裏的猛獸會失去那一份戰意,就算每一次放出去戰鬥都是興奮且瘋狂的,可是慢慢就會跟不上那些整日坐鎮沙場在戰鬥的對手。
失去戰意的兄長,不但身體無法繼續鍛鍊,就連心都開始老化,老化的速度快得連他都無法相信,連將兄長再一次送往戰場的機會都沒有。
對于善戰的獸人,王位是一個牢籠,必須困在那個位置處理一堆自己完全不想碰的東西。
「我可以爲將軍分擔,如果將軍想要上戰場的話。」
狐人建議,而且如果萊特華達夠信任他,這的確是最好的建議,反正狐人本身就是比他們這些獅頭獸人更懂得怎麽處理政務,那也是他們擅長的事情,如果把這些瑣碎的事情交給他處理,自己的確還會有不少時間可以參加戰役,即使無法像現在一樣自由,但也比當年兄長的處境還要來得好。
「我很樂意接受這個建議,只要其他的皇族不反對的話。」
萊特華達信任這個狐人,過去也一直都是他在幫自己處理政務跟軍務,從來就沒有出過任何的差錯,而且獸人之間不曾出現過什麽奪權的事件,因此他也不認爲狐人的建議有什麽危險性。
「您可以在奪回泰坦之後好好跟其他的幾位皇族討論這件事情,人類的世界不斷再進步改變,我想將軍跟其他的皇族也許也意識到,光是只有力量是會有缺憾的。」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狐人臉上並沒有任何得意的表情,一如過往一樣的平淡如水,讓萊特華達不得不相信他的建議都是爲了自己著想。
「會的,我一定會讓他們好好考慮……只是,陛下跟王儲的死……」
獸人沒有什麽豐富的形容詞用在生活之中,就算是在獸人裏已經算博學的萊特華達,同樣也不曉得該怎麽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死去的人不只是他的國王而已,同時也是他的兄長跟他的姪子,他不只是感覺到自己身爲將軍的失職,不只因爲自己的國王跟王儲死在敵人手中深感失去尊嚴而已,他也是有感情的,對總是讓他自由發揮能力的兄長,過去唯一報答的方式,就是照顧他的孩子,跟想辦法讓他可以重新上戰場死的輝煌,這一直是他的心願。
因此就算兄長其實已經病入膏肓,他依然不放棄,用盡方法維持他的生命,就是希望兄長可以再一次好好親眼看看獸人軍隊是多麽威猛神勇。
但不管讓兄長重新上戰場,還是讓姪子好好登基,他一樣都沒做到。
「過去的事情就別放在心上,先想想讓怎麽樣在最短的時間裏奪回泰坦,才是將軍需要考慮的事情。」
狐人的這句話有點嚴厲,不過萊特華達也習慣了他這樣的說話方式,他只是說出最實際的狀況而已,並不是認眞的要去責備誰。
「我明白,你也幫我想想最快奪回泰坦的方法,跟奪回泰坦後的一些處理計畫。」
狐人點點頭,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萊特華達需要一點時間去平息內心的情感,答應後又躲回暗處,甚至直接離開萊特華達能感覺到的範圍。
當周遭就只剩下自己一個,萊特華達的內心再度起伏,他無法不去想,究竟該怎麽做,才能夠挽回他沒有做到的那些……
兩只龍在泰勒迦納晃蕩的模樣實在是非常顯眼,尤其他們還是長老龍,這比龍顔他們還來要得稀奇百倍。
奇斯的士兵或許已經習慣有龍在天上飛來飛去,但沒住在奇斯的鍊金術師可沒有那個經驗,這大概是他們這一輩子第一次看到眞正的龍,就算是人形,一雙豎瞳也很明顯表示他們跟人類的差異。
「如果可以,我眞希望交換條件是叫他們兩個來幫我們守衛泰坦。」
光是想像那個畫面都覺得精彩萬分,兩個長老龍可不等于兩只普通的小龍,依照修的猜測跟龍慧他們的說法,隱隱約約就可以猜得出,光是一個龍慧,就有辦法在一瞬間滅掉整個萊特華達的大軍。
就是因爲這一份實力太過驚人,因此龍族長老不被允許出現在飛翔大陸上使用魔法,那將會造成天地之間的能量嚴重不平衡。
「那會是一個最棒的計畫。」
裏昂輕笑,我猜他腦子裏肯定也有那樣的精彩畫面,萊特華達領大軍壓境,來到泰坦城門卻發現只有一個「人」站立在城牆上,接著這個人從空間裏取出一把一看就知道珍貴無比的魔法杖,對著天空舉起,口中唸著咒語,然後在萊特華達還來不及准備,甚至認爲一個小小的魔法師對獸人大軍無法造成多大的傷害時,高舉的魔杖從上往下一劃,大量的魔力隨著這一個舉動,衝向前方的獸人軍隊,魔力在半空中瞬間形成數以萬計的銳利冰劍。
就在獸人連眨眼都來不及的瞬間,刺穿他們的身體,被冰凍住的鮮血沒有一滴撒落地面,但是上萬具高大的身體卻從站立的姿態緩慢跌落,一個接著一個從溫熱的身體變得冰冷,瞪大的雙眼連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曉得就已經失去生命,躺在地上遙望著天訴說著命運的悲哀。
然後我們就可以在故事後面加一個「完」字,漂亮的結束所有任務,占領整個泰勒迦納,逍遙的過著防守城池的生活,慢慢等其他人攻下其他國家,最後統一整個飛翔大陸!
「我可以請問你想到哪一個步驟了嗎?」
裏昂好笑的看著我神遊四方,剛剛我們在床上滾了好幾圈,爲了取暖,幹脆把他的上衣都脫掉,讓我可以抱著他,感覺他體溫帶來的舒服。
「幻想總是比事實來得美好,偏偏龍慧他們就是不能出手,眞可惜。」
現在想想,龍慧他們其實也會覺得英雄無用武之地吧?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卻因爲怕破壞了平衡無法動用,依照龍慧他們的說法,在龍族的成年龍有資格成爲長老之後,接下來除非遇到神族跟魔族的大戰,三個介面空間通道打通,要不然長老級的龍族根本沒有什麽機會可以使用他們強大的攻擊魔法。
因此很多比較好戰一點的龍族,不會像龍慧他們一樣研究各種奇怪事物來打發時間,而是直接用冬眠來增強自己的實力也順便睡去一大段日子。
「我想就算他們可以出手,以龍慧長老的個性,恐怕也不會動手。」
裏昂的大手覆蓋在我身上,幫我到處捏捏揉揉肌肉,雖然我沒說,但是這種日夜不休息的行軍生活,其實累壞了我這個平常不愛做運動的僵硬身體,這還是幸好現在身體狀況好才只是肌肉僵硬,要是換成以前那個爛身體,恐怕直接昏過去睡得不省人事。
他大手摸過去的地方很舒服,掌心的溫度有點燙,撫過的每一處肌膚,我都舒服的好想呻吟。「龍慧那家夥當然不可能幫忙,龍笑也不可能,一個是因爲喜歡看好戲,認爲這是對孩子一個很好的試煉所以不動手;只一個則是無動于衷,我覺得龍笑眼睛裏大概除了龍慧之外,什麽東西都看不到,這種人才可怕,哪天你要是惹他不高興,他才不會在乎你是不是跟他相處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一個伸手就把你給拍成肉泥,臉上也不會有表情。」
「沒想到你看得很透澈。」
「他隱藏得很好,但是……我就是知道……」
龍笑其實很厲害,我跟裏昂其實是出于一種莫名的潛意識才發現他的本質,可是其他人都被他耍得團團轉,會認爲龍慧是惡龍的絕對比認爲龍笑是惡龍的人還要多。
「算了,他們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我終于得到還肌草,眞是太好了你說是不是?」
有了它,才不至于裏昂每一次上戰場我都心驚膽跳,就算明知道以他現在那強悍的身體根本不會有多少人有能力傷害他,可是連殺龍都有屠龍劍了,更何況裏昂不算是一只龍,我相信以萊特華達或是霍克這一類人的能力,要重傷裏昂甚至殺了裏昂都不是難題,所以我還是會怕,怕這一個來到這世界後,第一個相遇的人,會在眨眼消失。
「是很好……蘭,永遠都不要害怕失去,因爲……」
「停!不要跟我說像是這裏關上了門,上帝會爲你在其他地方開一扇窗這一類的話,我不要聽,而且無法理解。」鬧別扭。
裏昂的牙齒在我的頸子上咬了一口,這是我平常會對他做的動作,很多時候都含有一點點警告的意味,現在他反過來用這種方式暗示我,讓我忍不住從溫暖的胸膛上擡起頭瞪他。
「別瞪我,我是說眞的。」
「我也是說眞的,你以爲那種情懷每一個人都能理解嗎?我是平常人、一般人、平凡人,恐怕我一輩子都沒辦法理解,你以爲第虢的妻子爲什麽會跟他一起消逝在這世界上?精靈是怎麽樣一個對生命看得透澈的種族,他們活了那麽長的時間都無法去理解那種大徹大悟,你以爲我何德何能可以懂,換個方向,你能懂嗎?」
裏昂又咬了我一口,不過這次是咬在我嘴巴上。
「不是不能懂……」他歎息,濃烈的氣息在我鼻間,害我鼻子開始酸。「而是不願意懂。」
所以如果那一天,就算沒有契約在,第虢軍長死去,他的妻子還是會選擇跟他一起走,她不是不能做到有一天去忘懷一切,而是不願意去忘懷那一個用生命愛著自己的人。
我用雙手捧著裏昂的臉。「雖然吃了龍蛇果,我們不會一起變老,可是我們會一起度過一天又一天,然後每過一天,就越不願意忘記彼此在自己生命裏的那些日子,越不願意忘記彼此看著對方時,眼裏除了自己還是自己的那雙眼睛。」
我從來不覺得感情會在一瞬間就濃得化不開,就算是一見鍾情,也需要在將來的日子裏長久相處,一起走過快樂、走過悲傷,走過人生的起起伏伏,才會明白彼此有多麽的難得。
因此人之所以無法割舍情感,就是因爲在這些日子裏已經缱绻萬千,分不清哪一份記憶是你,哪一份記憶是我,如何叫人把自己分割成兩半而不覺得痛?
會死的……把自己分割成兩半,會死的……
裏昂將我的頭給埋到他的肩頸之間,沒有說話,只是一下又一下的順著我的頭發,用無聲無息的方式,告訴我他能了解,也告訴我,我們一定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龍慧跟龍笑直接飛在泰坦的空中,然後化爲人形降落在泰坦城堡最高的屋頂頂端,底下的奇斯士兵不曉得兩只龍想要做什麽,不過因爲跟龍族爲盟友關系,再加上他們都知道龍族的長老除非有人刻意冒犯他們,要不然他們不會在人間隨意使用魔法攻擊一般人。
因此對他們這種站在最高點像在觀察他們的舉止並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大多都只是看了兩只龍一眼之後就繼續做自己的工作,接下來他們要面臨的可是跟萊特華達的一戰,絕對要好好准備,將原本就已經相當堅固的泰坦城,整理的更加讓人無法侵犯。
「我沒想到竟然可以看見失落那麽久的文明,用這樣的方式重現在眼前。」
循著魔法陣的線條一點一點對照實在太過麻煩,因此龍慧幹脆就跟龍笑兩個飛到空中去看過清楚,然後不得不贊歎人類實在是一種神奇的生物,盡管他們有著很大的缺陷,卻同時又擁有讓其他族群無法忽視的優點。
在人類手中,好像沒有什麽事情是他們辦不到的,在人類的心裏,明明是身爲弱小的一方卻依然覺得自己可以撐起一整個世界。
依照蘭跟裏昂的說明,這些繪制魔法陣的鍊金術師根本就沒有多少的時間可以好好研究魔法陣,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練習如何繪制,可是當他們兩個從上空往下俯瞰,卻發現這些沒時間研究練習的鍊金術師,竟然沒有一絲一毫誤差的就畫出了跟他手中紙張一模一樣的魔法陣,在高低起伏不定的地形上,在有一堆建築物的地方,人類的確用自己的方式,去畫出了這一個威力強大的陣圖。
「這一個魔法陣連成年巨龍都能殺死。」
龍笑不用看過這個魔法陣發動時的景象就可以推算威力,他在龍族可以說是除了大長老之外,對魔法陣最有研究的一個,因此他在很年輕的時候就被列爲長老的候選人,而且龍谷中的許多職位他都擔任過,一旦大長老進入休眠時,有權力調動族人的,不是年紀比較大的那些二長老或是三長老,而是他這樣年紀並不大的年輕長老。
這也是爲什麽龍慧一整天都在抱怨所有龍把龍笑小看的原因,他明明有著如此大的權力,卻始終不讓其他的龍族感覺到任何威脅感,這種龍心裏面藏的東西才眞的叫做深。
「是啊!我想當年的文明會覆滅並不是沒有原因。」
就像強大的巨龍試圖想要控制整個世界一樣,很可惜的在還沒完成願望之前就先被雷給劈死,雖然龍族不信神,應該說,龍族不信人類心裏的那些神,但是他們相信冥冥之中一定有更高等的生物或是什麽在控制著一切,更或許這個世界就是被那高等的生物所創造的,自然不願意看見有任何生物的力量會去威脅他所創造的世界。
「那些人類會懂得控制,至少在兩千年的時間裏,我們不會看見又一次文明的消逝。」
龍笑知道人心善變,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說變就會變,總是有個節制有個界線在那裏,他甚至覺得,不遠處屋子裏的兩個人類,說不定早已查覺到這樣的魔法陣並不適合出現在人間,以他們的性子,有可能會選擇在大戰過後,整個飛翔大陸被統一後,就讓那些魔法陣消失在人類能輕易得到的知識文明中。
「這算是一個賭注嗎?」龍慧果然是千年不改的性子,任何的對談都有可能讓他想到賭注這件事情,他無時無刻都巴不得可以從龍笑的身上扒點東西下來不可。
「如果你想讓它成爲一個賭注,我不介意。」
「你當然不介意,因爲跟你賭這個穩輸的,除非你願意讓我先選下注的對象。」龍慧嘟囔。
龍笑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不過他們都知道答案是什麽,龍慧甚至在心裏想,以前龍笑曾經賭輸他那麽一次,說不定是故意讓他的,故意讓他贏,然後在一邊看他得意忘形的表情偷笑。
「不過,我想我們這一次下注的對象,是一次正確的選擇。」
龍慧逝高興自己插手人類跟龍族成爲盟友的這件事上,雖然在兩年前這些人類幾乎是一點分量也沒有,可是當初他賭的並不是這些人類是不是可以利用自身的力量去獲得什麽,他是賭龍族的孩子能不能在這些人類的身上得到什麽,那算是一種等價交換,用龍族的力量去換取人類豐富的情感,也是換取一個更多彩多姿的生命。
可是現在他發現收獲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多,那些龍族的孩子的確是感受到一種新生的生命方向,也得到了許多回憶,讓他們的成長更加完滿。
但是人類卻不只是擁有龍族的力量而已,在得到龍族的幫助後,他們不會因此而滿足,依然不斷的朝極限去挑戰,在戰場上能不使用龍族的力量去占領城池就盡量不用,那一個擅長安排自己屬下的男子,似乎甯可用血汗換取經驗,讓士兵成長茁壯的速度更快,更不會養出驕傲的性子,讓他們永遠都不會小看敵人,每一刻都用自己最努力的方式去求生存,那讓每一次戰火後,損失的人員數量一直在減少,一開始的犧牲是值得的。
「如果你想要爲他們做點什麽,長老的身分雖然不能讓我們在這裏自在的使用魔法幫忙這些人類,可是我們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去幹預。」如果說,沒有了魔法就不能帶動人類世界的改變,那對龍族來說是一個大笑話。
「你覺得那樣好嗎?」龍慧畢竟比龍笑年輕許多,有些事情他不如龍笑那樣明白。
「高興就好,龍族從來就不會限制自己,只有龍舞才會那麽愚蠢。」
聽到龍笑的回答,龍慧笑了起來,他很少有機會聽龍笑罵人,沒想到龍舞會成爲其中之一,不過非常的貼切,龍族的母龍很多,絕大多數都相當的聰慧,因此可以把自家的公龍給管得死死的,但是龍舞是一個例外,一個看似聰明無比實則不知變通的例外,所以很少罵人的龍笑,一旦說出實話就會像是在罵人一樣。
「那我眞的很想在裏面玩玩,不用眞的實地參與,只要能改變一些什麽都好。」
他成爲長老有多久的時間,就悶了有多久的時間,要是可以,他其實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家夥,最好是可以把事情弄得一團亂,然後看看每一個人臉上會有什麽表情變化,肯定精彩得很。
「你可以試試看怎麽讓這兩個小家夥帶領軍隊守住泰坦如何?」
龍笑隨便抛出一個主意,反正龍慧玩得高興就好,他不是很在乎人類的世界會不會因爲他這樣一個小小的主意就弄得亂七八糟,況且對自己的盟友好一點,似乎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
「守住泰坦?這個聽起來不錯……」
反正他也不喜歡獸人當他鄰居,這些家夥三不五時就跑進高加貢山裏獵座狼,吵都吵死了,最討厭的是一點創意都沒有,哪天要是換成人類當鄰居,一天到晚想要進高加貢山找寶物、殺魔獸甚至是想找龍族寶藏,這樣似乎比較有趣,他已經可以想像人類變成鄰居之後,他生活裏可以多出多少捉弄人的樂趣了。
但是要怎麽守住泰坦,而且不需要讓我們出手呢……
第六章
霍克從飛鷹將軍一出現在眼前後,他的視線就一直放在這個人的身上,一旁的阿摩茲知道他的心情,反正之前的計畫他都已經跟老師討論過了,他不是那一種傻到不知變通的人,沒有霍克的吩咐,他依然可以順利的進行每一個作戰關鍵。
所以阿摩茲很快的下了第一道指令,當號角聲由戰場上的遠處傳來,飛齊重騎兵旁邊兩側的隊伍,整齊地抽出挂在腰際的重劍,非常整齊的匡啷一聲,讓原本細微的聲音聚集成一道讓敵人心裏震撼的聲響,預告著一場血腥生死決鬥即將要展開。
飛齊的前方盾兵握緊手中的盾牌,龍翔最前方的輕騎兵也用雙腿夾緊馬匹。
這一次不需要等號角聲再度響起,兩方陣營的隊長都十分有默契地對著天一吼,每一個士兵在吼聲響起瞬間,身影已經快速的往敵人的方向衝上去。
霍克跟鷹翔兩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仔細看著,飛齊的軍隊前進速度緩慢,可是相當整齊,沒有人敢小看這一支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隊伍。
不只盾兵擁有強大的防禦力,擅長攻擊的重騎兵也同樣懂得利用自身的條件,把自己穿著盔甲的部分當成盾牌,揮舞著重劍,一步一步用穩定的方式殺入敵營之中。飛齊的軍隊從來不用擔心自己會成爲孤軍,因爲當他們最前方的隊伍殺入敵營時,其實也就代表著整個飛齊軍隊的入侵。
兩側的重騎兵在一開始等待盾兵的強行突破,阻止敵人往隊伍內部攻擊,等到盾兵眞的完全跟敵軍接觸時,他們會開始用比盾兵更快一步的動作,將隊伍形成像是箭矢一樣的形狀,讓盾兵退到隊伍的中間,重騎兵的大劍則是箭矢最端的那一部分,每前進一步,就會在前方濺起鮮紅的血液,一個又一個的殘破身體被踐踏在高大的馬蹄下成爲肉泥。
這是飛齊最得意的攻擊方法,穩紮穩打,經過數千年的時間依然有用,而且讓敵人找不到什麽破綻可以趁隙打擊。
翔龍這一邊同樣是飛翔大陸上鼎鼎有名的騎兵部隊,只是翔龍的騎兵走輕騎兵,他們擅長急速衝鋒跟快速遊走在敵人的四周,常常他們的敵人需要面對的都不只是一個對手,輕騎兵在每一次攻擊之後就會快速離開攻擊下一個目標,有時候迅速的攻擊會給敵人帶來致命一擊,有時候卻無法給敵人帶來多大的傷害,但是他們不需要擔心這一點,因爲夥伴的下一個攻擊馬上就會對著敵人發出。
這種作戰方式會讓人有一種眼花撩亂的感覺,根本就無法認定目標攻打,常常攻擊自己的那一個人才收回劍,自己的武器正要遞出讓對方知道危險,下一把刀又從完全不一樣的角度朝自己殺過來。翔龍這種攻擊方式需要默契相當好的夥伴才能夠執行,可就像是飛齊的重騎兵一個戰略可以用上數千年一樣,翔龍的輕騎兵同樣也曆經了漫長歲月的演變,每一個進入軍事學院的士兵,第一個要學的,就是如何在馬上配合夥伴的攻擊讓敵人措手不及。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戰略是最強的,一個再普通的戰略,只要經過士兵反覆的練習,練習到連思考都不需要思考,就可以自主的因爲外在環境的變化改變自己行動,而且不只一個人如此,而是每一個士兵都是如此時,那麽這一個普通的戰略,也可以稱霸天下。
翔龍的輕騎兵是如此,飛齊的重騎兵也是如此。
像這樣沒有任何屏障可以阻擋視線的平原戰,兩方都沒有需要多用計謀的地方,靠的就是哪一方的戰力最強,哪一邊的士兵最懂得靈活運用戰技,因此身爲主將的幾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發揮空間,不需要用更多的心思在戰場的變化上。
只要認准了目標衝上去來一場讓世人炫目的英雄之戰,那便足以改變整個戰場的氣勢,一旦哪一方的戰將被打下馬,那一方的士氣將會面臨前所未有的低落,這就是另一方乘勝追擊的好時刻。
然而像霍克跟鷹翔這樣的人物帶動的有時候不只是戰場上的氣勢而已,甚至還會左右國家的運勢,所以他們必須拚盡全力,在這一刻裏沒有任何開玩笑的余地,也沒辦法禮讓敵人任何一步,將敵人置于死地,就是他們最主要的目的。
霍克騎著一匹雪白無瑕的馬上戰場,鷹翔騎著一匹黑馬對他迎面而來,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停下,雖然這一戰一旦開始就不會留有任何余地,但是同樣身爲這塊大陸上最強的戰將,就算理念有所不合,對彼此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惺惺相惜。
「這算是我們之間第幾次的戰役?」
霍克微笑,一點都不在乎下一刻或許死的人會是自己。
「沒算過,這麽多年的時間打過的仗太多,沒機會一場一場去數。」
這句話要是換成別人來說,霍克肯定會認爲裏面有諷刺的意思,畢竟誰都知道,在飛齊當今國君坐上那個位置之後,霍克有很多年的時間沒有機會眞正的在戰場上好好打一場,不過只要他一出來,那一場戰役通常都是激烈異常,而且獲得勝利的幾乎都是霍克,這也是爲什麽就算他多年不上戰場,依然威名赫赫的原因。
不過飛鷹將軍不是那一種會諷刺人的人,跟霍克完全不同,他自從第一次上戰場後就沒有什麽休息的時間,翔龍一年到頭都必須面對各個大國的攻擊,所以鷹翔在天賦上或許不如霍克,但是經年不斷的戰役,讓他的經驗比誰都要來得豐富,所以就算在兵力不足的狀況下,就算敵人是威名赫赫的霍克,他依然可以堅守戰線,不讓霍克有太多往前推進的機會。
「說的也是,以你的經驗眞要去數,說不定數到隔天都還數不清。」霍克笑了起來,覺得自己眞的問了一個很大的笑話。
鷹翔可以看得出他是眞的在笑,不是刻意表現的那一種,他實在不得不佩服霍克,明明下一刻就有可能失去生命,他卻可以做到眞正的毫不在乎,看著他那一張英俊的臉龐笑得如此自得,笑得連一頭燦金色的頭發都顫抖著,鷹翔也忍不住自嘲的一笑,霍克跟雅倫是同樣一類的人,不但擁有著讓人屏息的出色外貌,高貴的出身,還有著比任何人都還要優秀的天賦。
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或許正因爲他們太過聰明,因此不曾失去過自己,都活出了屬于自己的特色,眼前的霍克是再最亮不過的太陽,閃耀得讓人無法忽視。
「其實,這算是我們第一次眞正的直接對戰。」
這一次,鷹翔拔出了他的長劍,那是一柄實無華的長劍,只有少數人才知道這一把長劍有多麽的堅固鋒利。
「是第一次沒錯。」
霍克同樣取出自己的劍,質實他要用劍用刀都可以,因此他的身上除了一把劍之外,還有一把刀,戰意濃時可以看見金色戰神兩手執不同的武器攻擊卻依然淩厲的風采。
他跟鷹翔之間有打過幾場仗,不過因爲環境居多都是在山間在丘陵在谷地,他們必須花一半的心思在調整隊伍,應用戰技上,所以有不少次打到一半就必須爲了軍隊而退走,像這樣的平原一戰,還眞的是第一次。
「希望我們彼此都不會辱沒這一戰。」別看鷹翔在戰略上善防守,但是在自身的攻擊上,他是一個道地的輕騎兵,總是在敵人沒有准備的狀況下給予最淩厲快速的攻擊,所以當話說完的那一刻,霍克就看見一道光芒當著自己的肩膀下橫掃而來,這是一個將相當刁鑽的角度,尤其在沒有准備的狀況下根本很難出手格擋,盡管這一劍就算砍中也不是致命傷,不過對他們這一戰來講,卻會是勝負的一個關鍵。
好一個飛鷹將軍!
霍克的唇角勾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可以在一開始就逼他拔出另一把武器。
來不及格擋的長劍幹脆俐落地就往鷹翔的頸部劃過,而鷹翔橫劈而來的那一劍,在他另外一手的一個抽動下,擊在一把從腰部拔起的長刀上,刀跟劍之間的對撞激起一片火花,刺耳的聲音不只是在兩人之間響起,只要稍微離他們近一點的士兵,都不由得爲這一戰感到心驚膽顫。
奇斯城
一開始,泰爾跟蕭恩都猜不到修想做什麽,有什麽事是他們可以做的,而且可以跟裏昂奪對泰坦這一件事的轟動程度相比。
蕭恩的心思比較多,他認爲或許修是想要趁飛齊跟翔龍大戰的這一時間裏發動所有的軍隊,全面占領飛齊位于西部的所有城市,這樣的舉動驚人程度絕對不會比裏昂攻陷泰坦差上多少,而且他們是眞的有這樣的能力。
之前龍騎士都只是意思意思在前方威嚇敵人,讓敵人的心裏膽怯,然後再用最迅速而且最強悍的方式攻擊,常常巨龍從天空往下撲,或是一個龍息吐出,就是大量的敵軍傷亡,簡單的開場就足以造成敵人的混亂,讓後面的軍隊可以輕松容易攻下敵城。
所以如果修想要占領飛齊西部大量城鎮,只要眞正的動用龍騎兵這一股力量就可以,那並非不可能的一件事,順便還可以讓整個飛翔大陸上的人好好見識一下龍騎兵的強大,配合著龍族的威攝力、龍息跟魔法,再加上龍背上的騎士擁有足夠的時間唸誦咒語啓動大範圍魔法,敵人根本沒有什麽好方法可以對付。
就算用魔晶炮朝天空射擊,想要藉此射下龍族亦是個不實際的想法,能眞正對龍騎兵造成傷害的,只有懂得瞬發技巧的魔法師跟擁有能破除龍族防禦武器的強力弓箭手,可這樣的魔法師跟弓箭手並不多。
因此如果有修什麽計畫,他們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這一項,而且這一個計畫一旦開始就很難停止,因爲飛齊的君王肯定會把霍克從翔龍的戰線調回來,一旦遇上擁有超強魔法力的霍克,這些剛成年的龍族很有可能威嚇不到這個人。接下來他們就必須面臨跟裏昂一樣的處境,和四大戰將一戰。
不過他們想歸想,修很快就否決了他們的猜測。
「我打算回月都。」
兩個人在修找他們的那一刻,就准備好所有的裝備跟武器來到修面前,看見他們這副全副武裝的模樣,向來面無表情的修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很想爲這兩個幻想好一切的屬下拍手,不過如果他眞的這麽做了,他這兩個得力屬下很可能會鑽到地底去窩著再也不出來,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很快就說出這一次叫他們來的目的。
「回到月都!」
「要回去了?」
這個答案讓兩個人都驚訝的叫了出來,幸好這一次沒有人在外面偷聽,要不然修肯定會好好找個方法懲罰兩人,要知道這個計畫是隱密性就如同裏昂前往泰勒迦納一樣,如果讓敵人知道他要前往月都,相信不用等飛齊、泰勒迦納或是翔龍的人想好怎麽對付他們,倫特那一個醉生夢死的君王就會先在邊境封殺他們幾個。
看見修轉變爲冷淡的表情,兩個人怎麽可能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麽錯誤,以往他們絕對不可能犯下如此明顯的錯,但回到月都這一件事實在是超乎兩人的想像之外,在他們心中,月都是他們最後報複的目標,是必須等到他們打敗了飛齊、翔龍、泰勒迦納後,再領著大軍壓境,讓月都的那個君王嘗嘗被滅族追殺的那一種痛,他們想,應該不只是他們這麽覺得而已,許多人在看待這件事時,八成都這麽認爲。
「不好嗎?」
修從來就沒有要把月都放在最後才攻略的打算,所謂的計畫原本就是要因時去籌畫,回到月都這件事確實進行的比他自己想像的要早,但也在自己的計算之中。
「好!當然好!怎麽不好!」
首先認同的就是泰爾,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會把喜歡的食物留到最後才吃的人,可以越早報殺父之仇他越高興,所以驚訝歸驚訝,一張粗犷的臉龐卻已經笑了起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您的決定我不反對,況且等這麽多年的時間,也夠久了。」
對蕭恩來說,先一步、晚一步複仇都一樣,只要能殺了那一個讓他失去家人的君王,那就是他唯一的一個心願。「只是爲什麽是現在?」
「爲什麽不可以是現在?」修反問,讓蕭恩愣了一下,重新深思這一個問題,爲什麽不可以是現在?
「裏昂這一次的戰績,讓我體悟到,眞的要讓敵人無從察覺出乎意料之外,那就是最好連自己人都感到出乎意料之外,而一個好的計謀也莫過于此,因爲敵人不曉得你要做什麽,因此他們無從防範起,這可以讓我們減少許多傷亡,並且更順利的潛入敵區造成更有效的破壞。」
修並不會因爲裏昂比他更年輕,更缺乏曆練,就認爲自己要比他更強一些,認爲在他身上沒有自己學習的地方,事實上他很了解,每一個人身上必然都有些東西是值得自己去學習的,因此只要發現對方的優點,他就會試著將這一個優點取過來利用。
所以如果說他這一次的決定,是受到裏昂的影響才産生的,他不否認。
「而現在最能夠讓所有人,甚至讓自己人意外的計畫,那就是回月都,我想沒有誰能想得到我們會趁這個機會回到月都,連最懂得算計的霍克跟翔龍君王恐怕都猜不到。」
想到這裏,蕭恩笑了,他必須說,這的確會是一個很大的意外,也是一個很好的計畫。「我們直接回月都嗎?」
「不,我會先聯絡月都那裏等待我們的人,他們也已經等了很久,我們先進行月都這邊的計畫,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他們將注意力轉到倫特這裏,相信飛齊的君王對他們也不會太過注意,而且倫特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根本就沒有另一個像是四大戰將這樣的人物能對付得了他,現在奇斯的領土早已跟倫特接壤,占領倫特,可以讓奇斯的面積連成一片,將來要控制也比較容易一些。
「也是,他們等了太久了。」蕭恩想到那些從月都傳來的消息,當年依然有父親的朋友留在月都,這些人是他們得以逃離月都的功臣,只是聽說後來也因爲如此不受君王的重視,所以日子跟過去比起來過得差了許多。
「所以我們的計畫是?」
「跟月都的人聯絡,然後從倫特邊境一路攻進月都。」
裏昂既然占領了泰坦,那麽他就占領當初他逃離的那一座城市,月都。
相信這兩者的分量比較起來,是不會有太大的差距。
第七章
或許有人會說,霍克自身的優勢比飛鷹將軍來要來得多,因爲他不僅僅是一個優秀的戰士而已,他還是一個絕頂的魔導士,如果他可以在一邊跟飛鷹將軍作戰的同時,一邊使出高級魔法甚至是禁咒,以魔法的大範圍攻擊方式,和他近身作戰的飛鷹將軍根本不可能有機會逃得了攻擊。
會說這句話的人,霍克一律把他們當成沒大腦的人在看待,要知道魔法師念咒可不是隨便在口裏唸唸只要字數對了就可以完成一個術法,而是必須在一邊念咒的同時,一邊感受著元素匯聚的力量,集中這些元素,形成心裏所想要的攻擊,才有辦法有效的施放。
因此如果跟一般人作戰,霍克的確是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消滅敵人,快速又有力,但是跟飛鷹將軍作戰用這種方式攻擊?是嫌自己死得還不夠快吧!
翔龍原本就以輕騎兵見長,飛鷹將軍自己就是輕騎兵出身的將領,因此一身馬術了得,跟一般的士兵比較起來,他的每一劍都精准無比,如果把他安置在輕騎兵的攻擊隊伍中,那麽跟在他身後的士兵幾乎沒有什麽機會可以爲沒死的敵人補上一劍,因爲他發出的每一劍都是有意義的,每一劍都砍在敵人無法阻擋之處,只要是被他攻擊的士兵,很少不是一擊斃命。
在鷹翔快速的攻擊下之下,霍克必須將全部的心神放在近身作戰上,如果他多花心思在唸咒語,那麽就會來不及應付鷹翔的下一波攻擊,所以跟飛鷹將軍對打,是沒有多少機會可以使出大範圍魔法的。
看見霍克抽出了刀,鷹翔二話不說直接又收招將劈改成剌,對准霍克盔甲跟盔甲之間的縫隙,彷彿可以看見底下動脈流動,一劍就往要害的地方攻擊,至于霍克的另一把武器,他只是一個矮身躲過攻擊,就算霍克馬上接著同樣反手砍回來,一個伸手用手臂上的臂環擋下,長劍在臂環上劃過,激起一串的火花。
兩人的近身戰速戰速決,即使身下的戰馬因爲感覺到主人的戰意而不斷移動著,上面的兩人攻擊卻依然平穩,完全不受到任何影響,阿摩茲遠遠在山坡上望著,以他的眼力也只能瞧見金屬交擊時産生的火花及殘像,在兩人的周圍圍繞,讓想要看清楚兩人對戰的所有人都感到眼花撩亂。
阿摩茲對自己的老師的實力有信心,可是說不擔心是假的,畢竟飛鷹將軍的實力自己一點都看不透,可想而知自己跟他的差距有多遠,而飛鷹將軍又以近戰聞名,而不能夠使用魔法的老師似乎是占了下風,這怎麽讓他能不擔心?
不過就算心裏不安,他知道自己有該做的事情要做,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現在翔龍跟飛齊的邊境,最強者莫過于飛鷹將軍跟老師兩個,再來就是自己,翔龍那裏目前沒有能夠跟他一戰的大將,因此他只要能夠好好利用這一個優勢,就有機會帶領飛齊大軍奪回勝利,相信一旦自己的軍隊處于劣勢之中,絕對會對飛鷹將軍的心境造成影響,那對老師的幫助,怎麽都比在原地看著擔心還要來得實際。
「推出攻城的武器!」
阿摩茲看著前方的戰局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他必須趁著這個敵方將領被己方拖延住的機會,將戰線往前再推進一步,只要沒有太大的誤差,相信他要在今天的時間裏奪下這一座城池,絕對是有可能的事,以目前的兵力,就算翔龍已經調動大部分軍隊回防,可是飛齊軍依然是翔龍軍隊的兩倍之多,以如此強大的戰力,要是還無法突破這一道戰線,那就是他無能了。
很快的,阿摩茲的背後傳來重型武器推動的聲音,而一直守在後方的魔法師也開始蓄勢待發。
飛鷹將軍似乎是感覺到了這邊的動向,跟霍克之間的劍招越來越快,眼看著霍克似乎就即將無法應付,這時霍克也只是從容一笑,雙腿一夾,馬匹迅速離開原地,接著握著刀的手將刀給收回刀鞘,一個張手對准飛鷹將軍就是一個瞬發火球。
跟飛鷹對打,雖然不能分心去使用大範圍魔法,不過像這種瞬發魔法還是可以輕松自如的打亂敵人的步調。
魔法不是無敵的,鷹翔一個轉手就用長劍打飛朝他射過來的火球,他的長劍不只堅固銳利而已,還是一把抗魔度相當高的武器,一般的魔法攻擊根本沒辦法對他的武器造成傷害,甚至還可以向他剛剛做的那樣回擊。
被拍飛的火球射進飛齊的重騎兵部隊中,一個重騎兵被狠狠地給擊中,幸虧身上的布料衣物不多,但是高熱度的火球瞬間將盔甲燙得火熱,痛得他忍不住咬牙想要翻滾,而動作迅的輕騎兵看到這個機會哪還不懂利用,一個上前長劍一刺,銳利的劍尖刺穿重騎兵的喉嚨,讓他本就壓抑在喉間的叫聲,再也沒有機會發出。
這就是翔龍國的飛鷹將軍,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半點破綻,在這種時刻依然有辦法利用敵人的魔法攻擊敵人,這需要多少的經驗才能辦得到,在這一點上,霍克自歎不如。
「希望你可以堅持夠久的時間。」
他知道一時半刻,根本拿不下這個翔龍國最強的將軍,現在唯一可以終止他們兩個人對戰的方法,就是讓一方的軍隊發生意外,如果他剛剛在千軍萬馬中聽到的聲音沒錯,阿摩茲已經在往這個目標進行,到時候飛鷹將軍不得不回防,他們兩個恐怕還是無法分出勝負,現在他只求可以再讓他盡興一點,天曉得這一次過後,他又要等多少時間,才有機會再跟飛鷹將軍如此正面的對戰。
「我會讓你滿足的。」鷹翔不是一個驕傲的人,可是他是一個有自信的人,對于霍克的妄言,他有那個能力接下,他有能力讓霍克「必須」盡興的跟他一戰。
看出他眼裏的自信,霍克笑了,手中又是連續幾個揮動,大量的火球不斷對著鷹翔射出,同時他再度駕著馬匹衝上去,在最後一刻雙手握劍,如雷般迅速地朝飛鷹將軍頭顱狠狠劈下。
嚴格來說,外界的人不容易得到我們的訊息,我們其實也不容易知道外面的狀況,從外面傳來的消息,大多都是有關于奇斯最近的狀況,還有萊特華達最新動向,因此我們並不知道,在我們休養生息等待萊特華達的時候,翔龍跟飛齊那裏已經進行一場大戰。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該怎麽去應付萊特華達的進攻。
「你想那些獸人,會聽我的話將孩子給帶離戰場嗎?」
坐在裏昂的旁邊,看著他用筆寫著一大堆守城的計畫,每一個步驟上都有清楚的人名,我想這也是爲什麽那些鍊金術師可以成功在泰坦畫好魔法陣的原因,因爲他們的上司在某一種程度上算是一個一絲不苟的人,一旦做好的決定,就會仔細安排,這跟他的身材還有他那一頭紅色的長發一點都不搭。
我一直得紅色頭發的人都很血性衝動,泰爾就是一個最佳的代表,偏偏裏昂不是,他比我還要細心,腦筋有時候動得比我還快,當他完成一個計畫的步驟,心裏面會同時想出很多個替代方案,在這點上跟修有點相像,只是修一旦行動起來比較獨斷獨行。
「你問了一個我完全不曉得答案的問題。」裏昂很誠實的回答我。
「就只是問問,我心煩,反正又不一定要知道正確的答案。」我只是想要有人跟我說話,最好可以把我的心思打亂,讓我不會想起一些我不想思考的事。
「我跟你一樣希望他們會把孩子給送離戰場,跟獸人之間的仇恨就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多添一筆。」
我想像中的答案,完全無法動搖我腦子裏一堆煩人的事情,忍不住抓著裏昂的頭發卷來卷去,他現在的頭發也長了,我覺得長頭發的裏昂看起來多了一點點斯文的感覺,我挺喜歡的,所以就不准他剪。
一邊在地上滾來滾去,跟我完全不一樣,似乎連煩惱都不曉得是什麽的水藍,看見我卷裏昂頭發的動作,停止滾動,然後跑到我身邊,坐在我椅子旁,伸出牠的爪子,似乎也想卷我的頭發,我瞪牠一眼,也不想想牠的爪子那麽利,到時候沒卷好我的頭發,弄斷了怎麽辦?
「有沒有辦法去確認?」
裏昂想了一下,臉上並沒有爲難的表情。「是可以,我們在三個城市都有安排人馬在那裏等待萊特華達的到來,他們手中有傳遞消息的工具,如果你眞的想知道,我可以讓人觀察一下,不過,蘭……事情不見得會按照你期望的進行,也許那些消息會讓你更不快樂。」
我當然知道這點,只是刻意去遺忘而已,現在被裏昂提出來,我心裏很矛盾。
「吱!吱!」
被我阻止卷頭發行動的水藍,這一次直接拉我的頭發吸引我注意力,我瞪了牠一眼,牠很無辜的指著窗外好像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我順著牠的爪子往外頭看,龍慧一臉笑容地坐在窗口,看到我看向他,還很得意的對我招招手。
「哪邊涼快滾哪邊去,我現在身上沒有東西可以跟你換條件。」
「你這樣說眞的是太傷我的心了,虧我對你們那麽好。」
龍慧一臉傷心的模樣,但是我懶得搭理,雖然我沒看過他演戲,可是我知道在這個世界要是有什麽演員的獎項可以拿,龍慧這家夥絕對是可以每年都蟬連影帝的那一個。
「他並沒有欠我們什麽,蘭,而且兩位長老的確幫了我們不少的忙不是嗎?」裏昂摸摸我的頭,他對龍慧他們倒是和氣的很。
我當然知道龍慧他們其實私底下幫了我們不少忙,光是裏昂跟龍核融合的這件事就是一個大人情,可是我卻知道千萬不可以在龍族的面前提起任何人情或是想要報答之類的話,因爲他們絕對會趁此機會把你身上所有東西都給搜刮一空。
「長老還有什麽事情需要我譬幫忙嗎?」
裏昂眞的是對他們非常的客氣,我敢打賭,就連修都不見得會用這麽好的態度跟這只龍講話,畢竟除了這只龍之外,修其實對我那個飛行器也很有興趣,而龍慧在他下手前先奪得戰利品,了解龍族個性的修,自然不可能太過客氣,免得被龍族一口氣給吞掉所有財富。
「沒什麽事情需要你們幫忙,不過相反的,我跟龍笑可以幫你們一點小忙。」
「不用報酬?」這句話是我問的,很反射性的就問出口,連想要用手摀住嘴的機會都沒有。
龍慧饒有深意地看著我,被一雙豎瞳這樣盯著感覺很毛。「如果你想要給我一點報酬,自然不介意。」
「呵呵!我現在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給你,什麽東西都沒有。」幹笑了幾聲,換個位置躲到裏昂後面,我承認我對這只龍實在是沒轍。
裏昂看我這副模樣,一臉忍笑的表情,我偷偷踹他,看見水藍就在我腳邊,仰著圓圓的頭顱、張著圓圓的眼睛,一臉莫名其妙,好像很奇怪爲什麽我要躲龍慧。
「請問長老想幫什麽小忙?」如果可以運用龍族長老的力量,裏昂會很樂意,他不想再看見任何一個兄弟犧牲生命。
「我跟龍笑沒辦法直接參與你們的戰鬥,不過出出主意或是在戰場上晃一晃倒是沒有問題。」
龍慧這麽一說,裏昂馬上就明白,尤其是那一句「在戰場上晃一晃」,連我都清楚這個幫助可以有多麽大的效用,以龍族的威攝力,就算只是在戰場上晃一晃什麽事情都不做,也可以嚇破敵人的膽子,還可以影響敵人的判斷,認爲我們有兩個龍族坐鎮,這樣萊特華達如果想出兵,肯定會考慮在有龍族的狀況下,必須用什麽樣的方法攻擊才能有效。
可是事實上,這兩只龍只是用來裝飾用,根本沒有任何攻擊的威力,裏昂可以趁敵人的判斷失誤,做出許多讓敵人意想不到的攻擊,這樣一來,原本決定好一旦面臨危機就必須馬上撤走的計畫,很可能在最後的環節有了新的結局,當然,最好就像我期待的那樣,大壞蛋一出場就莫名其妙的死跷翹,這樣最好,省時省力不費工。
「兩位長老這麽做,龍族裏的其他龍族會不會有什麽話說?」裏昂比我體貼多了,他想到龍慧他們這麽做可能導致的後果,並且爲他們設想。
「放心,對我可能有話說,對龍笑……那個家夥比我還會演,而且滿肚子壞心思,我看就連龍族裏的大長老都不見得拿他有辦法,況且龍族的規定是爲了保護龍族,我們又不動手,不會引起什麽雷劈,你們大可放心,不是每一個龍族都跟龍舞那家夥一樣冥頑不靈,打破規矩,其實感覺上挺有趣的。」
「你的回報就是這個字眼吧!有趣!」我從裏昂背後探出頭,潑龍慧冷水。
龍慧不介意,又對我笑了一下,害我全身的汗毛再一次全部立起來。
「沒錯,當然是有趣我才會想要做,要不然有誰會浪費時間做自己覺得爲聊的事情,是吧?」他果然不把這場戰爭當成一回事,可是往好的方面想,反正他得到樂趣的方式是讓敵人倒楣,這樣的樂趣,我一點都不介意多給他一些。
「那麽就多謝謝兩位長老了。」裏昂很客氣,我聽得出來,他心裏很高興。
「不會,我也謝謝你,當你活到跟我一樣久的時候,你就會明白能夠擁有這樣的樂趣其實是一種幸福。」說這句話時,龍慧沒有那一臉笑笑的表情,很認眞、很眞實。
過去在星際,每一個人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因爲它是如此短暫,有不少人奢望著可以長生不老,可是當我看著這個世界裏的人,擁有星際人所想要的願望,卻依然有著遺憾時,我明白,人之所以希望活得長長久久,一定是因爲他活得很快樂。
換句話說,其實在星際的時候,我也算是一個快樂的人?
現在想想,或許是這樣,雖然沒有家人陪伴,可是我在扮演其他人,跟其他人接觸的時候,其實得到了快樂,就像最後的那一次工作,那個老先生並不是眞的那麽不討喜,他是眞心喜歡我扮演的那個女孩,因此每一次我到他家時,他是眞心眞意的用他的方式去愛眼前的這個人,那份愛不屬于我,但是我感受到了。
「怎麽了?」
看我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裏昂詢問。
「沒什麽,我只是到現在才發現,我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幸福而已。」人在福中不知福,幸好我發現得早,幸福是用小小的方式累積的,我早該知道……早該知道……
第八章
「娜朵,妳想帶孩子去哪裏?」
老獸人正准備迎接獸人軍隊的來到,爲他們報這一個奪下首都、滅了三城的仇,一回身卻看到自己的媳婦簡單整理好一個包袱綁在自己身上,接著一手抱起還不懂得怎麽說話的小孫子,一手牽起身高已經快要過母親腰部的大兒子,像是要往哪裏走,這讓他愣了好一回兒才出聲。
「卡宏,那天那個人類說的話並沒有錯,跟孩子有關的這部分,沒有錯。」
獸人不是擅長語言的種族,娜朵對老獸人說話的方式,是用最直接的言語來表達她的想法,只是這樣的說話方式,讓老獸人很難釋懷,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的媳婦竟然會去聽一個人類說話,不但聽了,還准備依照他的話去做,這對獸人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恥辱!
「妳說這什麽話!孩子的安全,將軍一定會幫我們照顧好,而且將軍的厲害大家都知道,他一定會很快打退敵人,不會讓那些人類再有機會攻打我們的城市!妳這樣說是在汙蔑將軍!」
「我沒有,我知道將軍很偉大,我也知道將軍可以將人類打退,我相信將軍,可是就像泰坦會被人類攻占一樣,除了獸神,沒有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情,孩子根本不需要待在這裏,這裏有我們就夠了,孩子必須到安全的地方,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人類又跑回來攻打我們一次怎麽辦?要是他們這一次決定不放過所有獸人的話怎麽辦?我不喜歡人類,但是那一個人類說沒錯,我必須把小孩帶到安全的地方,等事情過後再把孩子帶回來。」
娜朵一點都不怕老獸人會反對,獸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原本就是拳頭大的贏,一個家庭裏,最大的都是丈夫,再來就是妻子,然後才是長者,跟人類的觀念完全不同。
獸人對于連動都沒辦法動的獸人,是不會給予多少尊重的,甚至有些獸人,會在年老時,自己跑到山裏去自生自滅,也好過在家裏被冷眼對待,因此娜朵不在乎自己的公公反對,現在丈夫不在身邊,家裏就是聽她的,她不想要冒險讓孩子留下來。
「妳!」
老獸人氣到顫抖,但是他的確沒有那個權力也沒有那個力量要娜朵把孩子給留下,急忙忙地,他想找人支持他,忽然想到在場的還有兩個孩子,最小的那一個依然不太會說話,可是大的那一個總是會表達自己的意見吧!
他相信以獸人的榮耀,孩子也會懂得他的理念,于是把視線放到娜朵牽著的小獸人身上,小小的腦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他,一張臉充滿了稚氣,讓他想起這個小娃娃每一次叫他時奶聲奶氣的模樣,一瞬間,孩子死在戰場上的畫面從他腦海中閃過。
娜朵沒有眞正參與過戰爭,可是他參與過,年輕時他也是一個職位不大不小的將領,他帶領獸兵攻擊人類的城市,看過自己的士兵連同自己在內是怎麽對待人類的弱小婦孺,也看過反攻的人類是怎麽樣滿懷著仇恨,不放過任何一個獸人的小村莊,將一個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給殺死,屍體堆成一堆,然後放火燃燒。
一瞬間,他想要開口問小獸人的話,怎麽也問不出口。
這是他的孫子,跟他血脈相連的孫子,平常會纏在他身邊,陪他一起度過寂寞日子的,也就不有這小小的娃娃……而現在,他竟然要冒著孩子的生命危險,要娜朵將孩子給留下?
是的,就像娜朵說的一樣,他相信將軍大人,相信將軍大人一定會帶領著獸兵打退敵人,讓他們知道獸兵的強大。
可是,就像泰坦會被人類攻占一樣,除了獸神,沒有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情,他怎麽可以冒這個險將孩子給留在這裏?就算有多大的自信,也不該這麽做。
「我知道了,妳帶孩子離開吧!已經想好要帶他們去哪裏了嗎?」
老獸人態度的變化,讓娜朵愣了好一會兒,雖然她不用在乎老人家的想法,不過能得到他的同意,心裏面總是會比較安慰一點,她也是需要認同的,畢竟她是爲了自己的孩子而聽進了一個人類的話,所以老人家的認同,讓她心裏安定許多。
「想好了,其實就在城外不遠,我小時候父親在那裏搭過一個屋子狩獵用,後來因爲野獸的數量越來越少就荒廢了,現在那裏應該還可以暫住一陣子,我知道有幾個老獸人在那裏生活,他們會幫我看一下孩子,我把孩子送去會很快回來。」
「妳不用回來沒關系,孩子需要你,在這裏將軍也不需要太多不是戰士的獸人,提供消息我就可以做到,妳跟孩子待到山上不用下來了,等將軍把泰坦奪回後妳再回來。」
何不幹脆一點……大家都清楚,萊特華達將軍不會需要像他們這樣的老弱婦孺,想要留下,其實是一種自我滿足而已,自己根本就沒有想像中的那麽重要。
「這樣可以嗎?」娜朵有點猶豫,這樣似乎違背了獸人平時奉行的宗旨。
「沒什麽不可以的,妳以爲山上那些老獸人有辦法幫妳餵小孩?大的可以自己吃,那小的呢?」所以幹脆就讓他們母子一起走吧!
「那我帶孩子走了……卡宏,你自己保重。」
獸人女子並沒有對丈夫父親叫爸爸的習慣,他們都是叫名字而已,不過那並不代表感情不好,像她卡宏之間,因爲都比較常待在家裏,互相操持家務,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份感情在,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趕老獸人離家,雖然有些鄰居會這麽做,可是她從來沒想過。
「走吧!」卡宏揮揮手讓她離開,娜朵轉身一打開門,卻發現背著包袱帶著孩子的獸人,竟然不只自己。
每一個獸人看見對方時,都有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能找到有相同決定的夥伴,心裏會安定一些,會更覺得自己的決定並沒有錯。
「娜朵,你們決定去哪裏?」有一個帶著三個孩子的女獸人,雖然拿了行李,似乎並不曉得自己可以去哪裏,她跟幾朵是好友,看見娜朵後趕緊詢問。
娜朵看了一下四周,似乎不曉得該去哪裏的不只一個。
「這樣吧!如果有誰不曉得要把孩子帶到哪裏的,跟我一起走吧!」
狩獵用的屋子大,不過獸人要搭蓋房子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人多也好辦事,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孩子也容易照顧,安全就更沒有問題了。
娜朵話一說完,剛剛問她的女獸人馬上帶著孩子跑到她身邊,跟娜朵一起看著其他人,有些人猶豫了一下後就走了過來,有些有自己去處的,對娜朵點點頭就離開。
「娜朵……其實那個人類說的話,沒有錯對不對?」她想了很久,卻怎麽都找不到那些話裏對他們有任何不好的心思。
「沒有錯。」娜朵不想承認,可是那是事實。
「那他說人類跟我們之間的那些事……」
「不要問!」娜朵打斷她的話,她不想在這種時候說這個話題,即使她的心裏也已經開始有了動搖,但是如果對獸人忠誠的話,就不該討論這些。
娜朵不該她問,但是女獸人的心裏已經明白,正因爲娜朵跟她一樣,也開始覺得那個人類說的話沒有錯,所以她們害怕去承認那些會讓她們的信仰崩的事實……
飛翔大陸上都知道,在當今的人物中,最懂得算計,最聰明的,莫過于飛齊的霍克跟翔龍的君王兩人,是以如果阿摩茲認爲可以順利的拿下這一場平原之戰,那就太小看了翔龍的君王。
當他帶領著攻城的武器往城門前進的時候,翔龍境內也出現了一個人,這天底下不只有霍克才擁有傳送卷軸,翔龍同樣也有,雖然翔龍所擁有的卷軸威力不如霍克那一張那麽強,可是要傳送一個人跟他的近衛隊,並不是多困難的一件事。
喬在第一時間裏就接到了國王的命令,在前線作戰已經有三年的時間,只要敵人有任何動作,在國王的指導下,他都可以有最迅速的對策,所以當他看到萊特華達退兵,而且後來更帶走大量的軍隊時,他就知道翔龍的轉機已經來到,因此不需要陛下特別吩咐,他馬上召集士兵,選出最爲精銳的幾個輕騎兵跟魔法師收拾裝備等待更進一步的命令。
沒有多久,陛下就傳來消息,讓他啓動那一張珍貴的傳送卷軸,帶著他最信任的士兵,前往翔龍跟飛齊的戰線幫忙守城。
不過有點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喬出現的時間實在是相當剛好,正好在阿摩茲還來不及攻城的前一刻,似乎上天要讓翔龍再多一點機會一樣,喬一出傳送陣,在這一邊人員的敘述下,立刻登上城門,命令所有城門上的魔晶炮待命,同時讓號手吹動只有翔龍士兵才聽得懂的指令,讓底下作戰的輕騎兵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指示位置。
「你們國王實在是個值得人敬佩的家夥!」
霍克不知道翔龍吹的號角聲代表什麽意思,不過他眼角瞥見了翔龍城門上的魔晶炮似乎有了些微的移動,因此不用多想,他也可以聯想到是怎麽一回事。
「我們陛下一向都是如此。」
鷹翔也明白他們的援兵來了,手裏的劍招更是沒有停止,原本之前是霍克在牽制他的行動,阻止他對翔龍的士兵做出任何的指令,現在換成是他在設法牽制霍克的行動,只要霍克沒辦法出面阻止,場中的阿摩茲沒有意識到整個戰況的改變,那麽他們就有機會趁這一擊大舉滅殺飛齊的士兵。
「不過,我的學生也不是傻子,你以爲牽制了我,就能讓我軍因此覆滅?」
戰場中的阿摩茲同樣也看見城門魔晶炮的動作,而且他注意到原本在飛齊軍隊裏殺進殺出的翔龍輕騎兵,正隱約在往外撤退,慢慢的將最中央的空間留給飛齊的士兵,兩個動向一配合,阿摩茲自然明白翔龍城門這裏的指揮官有什麽打算,所以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旗子,對著空中連揮三下,這一次換飛齊這裏的號角聲響起,飛齊重騎兵停止前進。
「現在!」
城門上的喬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敵方的指揮官是一個精明的家夥,如果魔晶炮要起到效用,現在是唯一的一個時機。
號角手聽到指令,愣了一下,因爲他們的輕騎兵還沒有完全撤離魔晶炮的攻擊範圍,但是指揮官已經下令,所以他只有愣那麽一下,很快的就吹出下一個指令。
城門的四座魔晶炮,砲口慢慢出現光暈,阿摩茲很清楚這是魔晶炮已經准備好要發射的征兆,所以這次他直接運足身上的鬥氣,轉化成聲音,讓所有的盾兵准備,並且要重騎兵不顧一切用最快的速度往後撤離。
他的聲音剛落下沒多久,四座魔晶炮立刻同時射出刺眼的光線,光線掃過的每一塊土地,全部都像是被大火給燒過一樣,只要是被光線稍微接觸到身體的士兵,會發現自己的身體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接著是麻木,等到他可以睜開眼睛時,剛剛還痛著的那一部分身體,已經消失在他的眼前,那些全身都被魔晶炮給射中的士兵,連骨灰都不剩。
這是魔晶炮的可怕之處,如果不是需要大量的魔晶石來發動,要不然光靠這四座魔晶炮,就有辦法死守城門。
這一次的射擊的確對飛齊的軍隊帶來重大的傷害,那些被魔晶炮完全籠罩全身的士兵大多都是飛齊的軍隊,不過幸好阿摩茲的反應相當快,飛齊的損失比喬預料的還要來得少許多,尤其是那些盾兵,他們手中的強化盾,本身就有反射魔晶炮能量的功能,因此在正中央的盾兵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阿摩茲不是那種被打了還不懂得還手的人,當魔晶炮的攻擊過後,他馬上下令讓所有攻城武器再一次推進,魔晶炮每一次發射的時間是有間隔的,沒有辦法連續發射,而且因爲魔晶炮的攻擊範圍有限,所以也很少有人會分次發射,通常都是一次發射對敵人造成重大的傷害。阿摩茲自己守過城,他還親手操作過魔晶炮,因此他毫不猶豫的下令推進攻城武器。
城牆上的喬明白,如果讓阿摩茲將攻城武器順利推進,就算無法砲轟掉整個城牆,但也會給城牆帶來莫大的傷害,讓敵人有機會攻進城內,因此他下令發射魔晶炮的同時,就讓他帶來的幾個魔法師准備好大範圍的攻擊魔法,只要阿摩茲一接近射程範圍,馬上攻擊那些士兵跟攻城武器。
不過攻城武器跟魔法師的射程相比之下是有距離的,攻城武器之所以爲攻城武器,就是因爲它們的射程相當遠,有些高階的攻城武器甚至比魔晶炮的射程還要遠,可惜威力會弱一些,這次阿摩茲准備的就是擁有遠距離射程,威力稍微小一點的攻城武器,當這些武器推進到一定的距離時,負責武器的士兵動作迅速地裝好所有零件,等所有武器都已經准備好就定位,一個接一個巨石從攻城武器上射出。
喬有想過攻城武器射程比較遠的問題,因此他准備的魔法師有兩批,比較高等的魔法師可以進行大範圍攻擊法術,等級比較低的魔法師可以利用瞬發的技巧跟射擊而來的巨石用魔法對撞,凡是站在遠處的人都可以看到大量的煙塵跟火花在離城牆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爆射開來,絕大部分的巨石都被魔法師給摧毀,但是小部分的巨石依然砸在城牆上,在堅固的城牆上造成損傷,每一個士兵都清楚,像這樣在同一個地方多砸幾次,城牆就會被摧毀。
「兩個孩子沒有我們其實打得也很精彩不是嗎?」
霍克其實有機會去阻止這一切,但是,他希望可以看到阿摩茲慢慢的站到頂端,在他這個老師名聲之下,其實擁有強大實力的阿摩茲一直被壓制著,但是終有一天他會消逝,阿摩茲必須在他消逝之前,站在飛齊軍隊裏最高的位置,因此他不管這一戰在阿摩茲的指揮下是輸是贏,他都會選擇讓阿摩茲來指揮一切,從中學習成長。
「是很精彩,但是你的目的是什麽?」
鷹翔發現自己永遠都猜不到霍克的心思,他的目的好像老是朝著一種沒有多少人能認同的方向發展。
「我?目的?呵呵!不要把我想得太複雜,仔細想想吧!人都是會死的,你沒想過如果有一天你死了,翔龍的軍隊該由誰來接手嗎?」
「我不需要去想這些,這不是我該做的,翔龍軍隊的兵權所屬,由陛下決定。」
「說的也是,我都忘了你的陛下跟我的陛下不同,有時候有個聰明的陛下,當屬下的會輕松一點。」
鷹翔瞇起眼睛,不曉得爲什麽,他就是不太喜歡霍克說話時候的口氣,感覺上在嘲諷什麽,卻又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這樣吧!我們來猜猜,如果我們都不插手,這一戰,是阿摩茲會勝利,還是你的小部屬會勝利?其實你大可以賭你的部屬會贏,畢竟他身後還多了一個聰明的君王。」
這一次飛鷹將軍完全不理會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手中的長劍每一招就是把霍克往死裏打,霍克大笑起來,手中的動作更加精湛與認眞,鷹翔是眞的不明白,他眞的是想要跟他好好大打一場,不管最後兩國的輸贏如何,只要他們能夠打到連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他心裏或許就會有一點滿足,只是,這一個跟他旗鼓相當的對手,卻沒有一顆玲珑的心,就算可以打得盡興又如何?還是一樣的寂寞啊!
當娜朵一群婦人將孩子往城市外送走之後,萊特華達的大軍其實已經離三座城市不遠,再半天的時間,他們就可以到達其中的一座城市,然後在城市裏休息一陣子後,只要再花上一天的時間,他們就可以開始准備將泰坦給奪回來。
我跟裏昂在泰坦的城裏,跟一群軍官坐在會議室中,透過一顆水晶球就可以清楚看到龐大的軍隊著山坡的路快速的往其中最靠近泰坦,也是當初我跟裏昂去攻打的那一座城市前進。
獸人的軍隊數量相當龐大,看來憤怒的萊特華達似乎決定不顧一切,將邊境的絕大部分軍隊全部都調了回來,長長的隊伍一列接著一列由我們的視線經過,經過一段時間後,我們終于看到隊伍後方一個體格異常高大魁梧的獅頭獸人。
就算不從一身貴重的盔甲上去判斷,光是看那個體格也可以猜得出來這一個獸人是誰,會議室裏有人忍不住用力吞咽了口水,這麽大的一只獸人,光是從水晶球這邊看過去就相當有震撼力,要是眞的跟他面對面,肯定會是相當有壓迫感的一件事,氣勢稍微弱一點的人,馬上就會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他就是萊特華達,我們飛翔大陸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只要我們能打敗他,這世界上恐怕也沒有多少軍隊能打得贏我們了。」
大家都還在震撼于萊特華達的威嚇力中,天地卻是充滿自信從另一個角度的說出自己的看法,而且他說的話非常激勵人心,雖然明知道萊特華達是一個難啃的骨頭,可是想到只要能打贏萊特華達,就等于讓自己的名字名揚整個大陸,就算再如何鎮定的人,心裏面都覺得有個小刷子在撓動,心癢難耐。
「天地說的沒錯,況且萊特華達盡管是四大戰將,但是我個人卻認爲他是四個戰將裏最好對付的一個。」
我驚訝到眼睛差點沒脫窗,方才那句話是裏昂說的,以裏昂的個性竟然會有這麽「囂張」的發言,我不只眼睛差點脫窗而已,連人都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想湊上去捏捏裏昂的臉,看看是不是有人僞裝。
不過驚訝的人好像只有我一個,其他人對裏昂說的話都是一臉深思過後的贊同。
「四個戰將裏,飛鷹將軍最爲謹慎,因此他防守的城池也最難攻下;不敗將軍已經去世,但是他是我們陛下的父親,相信大家對他的事迹都熟悉得很,知道他最擅長就是出奇不意的計謀;而金色戰神霍克盡管也是以計謀出名,可是他的計謀多偏詭詐,而且因爲近年來有政局的幹涉,因此在作戰方面多少會有點縛手縛腳,如果沒有政局幹涉的霍克,很可能是四大戰將裏最讓人頭疼的一個。
而萊特華達之所以成爲四大戰將的原因,在于他擁有四個將軍裏最爲強大的力量,即使是擅長鬥氣近身戰的飛鷹將軍,恐怕正面交鋒下也很難跟萊特華達打持久戰,至于在計謀方面,早期一直沒特別出色之處,直到最近這些年來才顯得較面面俱到,問題是,這些年來的計謀運用,並不像萊特華達自己決定的,我跟陛下當初在研究的時候都認爲,萊特華達的背後,必然有一個在幫忙出主意的對象。」
裏昂分析得很清楚,就連萊特華達的動向,原來之前都已經跟修研究過,只要不跟萊特華達正面對上的話,以軍隊對軍隊,萊特華達的確是這幾個戰將裏最好對付的一個,所以剛剛裏昂的發言並不「囂張」,那是一個很中肯的答案,只是我很少從裏昂的口中聽見類似這樣的話,所以才會嚇了一跳,而這些研究戰略很久的軍官們,倒是只針對話題本身來思考,因此沒有特別的感觸。
「那我們要怎麽解決那一個在背後出主意的軍師?」
「這一切都必須看我們的第一個計畫是不是能成功來決定,而且我可以向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龍族的兩位長老雖然無法爲我們出戰,但是卻能夠出現在泰坦上方。」
「大人的意思是說,不動手,不過可以讓敵人誤會我們這一邊有龍族前來幫忙?」赫森的反應很快,跟他死板的個性完全不同。
「是的,我想有龍族在泰坦上空盤旋,萊特華達如果想攻擊,定會好好重新策劃布署。」
「只要他們重新布署,我們就有更多的漏洞可以鑽。」亞南結論。
「當然,最好的狀況就是像我們聖者大人說的那樣,最好萊特華達一進城,就順利的被我們的魔法陣給冰凍起來。」
裏昂在後面補充了這麽一句話,頓時會議室裏的人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噎死,而且嗆過後一個個都笑了起來,還有人跟我豎起大拇指,不曉得是在跟我稱贊這個主意很棒還是這個笑話夠好笑。
我用手肘攻擊了裏昂的腹肌,可是卻像打在什麽堅硬的物體上,結果痛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于是又咬牙切齒的把手伸到他大腿內側想要捏他的軟肉,只是軟肉沒捏成,裏昂一雙翠綠色的眼睛更綠了一些,如果不是這裏有人多「其他人」在場,
我絕對會被他整個人扛起來往床上丟,然後他一個泰山壓頂把我給壓得死死的。
「那現在該把監視的人給叫回來嗎?」
一個我知道名字的軍官指著水晶球,這些水晶球是鍊金術師的産品之一,可以在一定的距離範圍內將接收端的景象呈現在水晶球裏,是相當好用的器具,唯一的缺點就是必須有人在接收的那一端操縱,所以接收點的位置變得非常重要,如果沒有選好,一下子就會被發現,而負責操作的人當然免不了一死的命運。
「叫回來吧!要他們小心一點,獸人的鼻子很靈,一路上記得把自己身上的味道去掉。」
我看著已經失去萊特華達蹤迹的水晶球,其實心裏怦咚怦咚跳,想到要跟泰勒迦納最強大的獸人作戰,我比誰都還要來得緊張,如果眞的必須要正面打起來,和泰勒迦納對戰的人也只能是裏昂,雖然裏昂現在幾乎跟巨龍一樣的強大,但萊特華達可是傳說中能挑戰巨龍的少數人之一。
「加油!」
這次我不說一些擔心喪氣的話,如果眞的裏昂必須面對,那麽他就必須盡最大的力量去完成,這才是他眞正需要的鼓勵。
「我會的……我們都會的……」
第九章
月都,是被飛翔大陸上列爲最美麗的三大都市之一,尤其本身爲倫特的首都,在治安上管理也比一般城市嚴密,曾經有一任的倫特國王,爲了維持月都美麗幽靜的景象,于是下令控管每一天可以從月都進出的人數,避免過多的人群對月都的建築跟花草造成傷害。
這個指令一直延續到今天都沒有撤銷,所以如果想到月都遊玩或是買賣,都必須先到月都外面的控管所做登記,只要在數量控管之內,就可以馬上進入月都,如果在控管之外,就必須等到有人出城之後,才可以慢慢進入。
這種人口限制曾經有人認爲會造成月都的經濟衰退,因爲這對買賣來說是增添一大麻煩,然而事實證明,控管之下的月都,不但沒有造成任何經濟衰退的現象,反而在月都附近出現了幾個小型城鎮。
無法進入月都的人群或是商隊,會在外面的城市落腳,有的不想浪費時間,會幹脆擺起攤子,先將一些比較笨重的物品給賣掉,進入月都之後則買賣比較精致的物品,畢竟月都身爲最美麗的都城,會選擇到月都來的旅人,通常身分都比較高階,身價非凡。
在修逃離月都的時候,月都就已經是這個模樣,經過多年的時間也不曾改變,美麗的白色都市,一棟又一棟精雕細琢的房屋,每一個房屋上面都會有精細的刻畫跟大量珍貴的花草作爲點綴,月都的路面是用一種光滑的石面鋪成,其實相當不適合馬匹行走,但是因爲帶點藍色的光滑石面跟白色的建築物相當適合,所以就不管馬匹適不適合在月都奔馳這種事情,街道的兩側有足夠的魔法燈照明,每盞魔法燈的周圍四季會更換花朵,讓不管在什麽時節來到月都的遊客,都可以感受到落英縯紛的景象。
這樣的月都,會讓人有一種人間仙境的錯覺,甚至認爲倫特的國王肯定是一個非常英明懂得藝術並且會爲人民設想的君王。
但事實卻不然,用飛翔大陸最爲人知的幾句話來形容倫特,或者說來形容月都,那就是倫特將所有最好的事物都已經集中在月都,至于其他的地方人民是怎麽生活?生活環境如何?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溫飽?那不是倫特國王會考慮的事情。
尤其在當年的不敗將軍去世之後,原本就喜歡享樂的國王,在沒有了他心裏認爲的威脅後更加肆無忌憚,完全不管政治,將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手下大臣來處理,一天到晚不是跟美人玩樂,就是喝酒享用美食,各式各樣從大陸四處搜刮而來的有趣物品都被集中在宮裏,每天光是研究這些物品的樂趣,就可以讓國王連睡覺都遺忘。
因此,所有倫特的臣子都知道,他們的國王不過就是一個空殼子而已,于是朝臣開始各自爲政、結黨營私,四處在各地安插自己的人手,想盡辦法殺掉對手的人馬,努力讓自己的勢力在倫特裏坐大,沒有多少人眞心去管理政務問題,如果眞的去插手,也只不過是因爲這項政務或許可以讓他們從中撈到有價值的東西而已。
整個倫特在這些荒唐的朝臣操弄下毫無章法,怪不得每一國的國王都懶得把注意力放在倫特這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上,所有人早就把它視爲囊中物,只要自己統一了其他的幾個大國,根本就可以直接把倫特劃爲自己國家的一部分,因此不用多管它,讓它自生自滅,到時候收爲己有的時候也比較好管理。
當然不是每一個倫特人都是如此的傻,可惜他們已經無能爲力,直到亞倫提特將軍去世之後,他們才了解到將軍的存在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沒有了將軍,等于沒有制止這些人的力量,可惜現在後悔卻來不及了。
現在倫特的官員大致就分成兩種心思,一種就是盡情享樂,想辦法奪取權力財力,一種則是後悔莫及卻又沒有辦法挽救因此頹喪的做著平時該做的工作,盡不盡力也管不了那麽多。
可有少部分的人,他們在等待,等待將軍的後人回來,他們收集著將軍的後人在大陸上發展的每一件事情,然後想辦法保存著過去將軍留下來的一些政績、宅邸或是一切能證明將軍曾經存在過的事物,他們有抱持著信心等待有一天終將歸來的將軍後人,對他們來說,將軍是他們心中最尊敬的人,他的孩子絕對也跟將軍一樣的偉大並且有能力、有魄力,所以他會回來報複,報複倫特國王給予亞倫提特一定的一切。
他們不在乎一旦修.亞倫提特一回來倫特,國王將會面對什麽樣的局面,對他們來說,那樣的國王有跟沒有都沒什麽差別,反正國王之所以能坐在那一個位置,不過是因爲血統的關系,如果一定要有當初開創倫特王者的血統,才可以成爲倫特國王的話,那將軍的兒子一樣可以坐上那個位置。
因爲將軍的妻子,是倫特的公主跟貴族生下的女兒,而將軍本身同樣因爲貴族聯姻的關系也有皇家血統在,兩者合而爲一,修.亞倫提特的皇家血液,並不比現任國王少上多少。
如果將軍的兒子回來,殺了當今國王自立爲王,在他們心裏是理所當然。
這些只信服當年不敗將軍的人,全都是雅倫.亞倫提特一手提攜上來的,還有不少是軍隊裏的軍官,每一個眞正和雅倫.亞倫提特相處過的人,都是心甘情願臣服于他,甚至帶了點盲目的崇拜。
畢竟他們的亞倫提特將軍,過去是在四大將軍裏,眞正可以說從無敗戰記錄的一位,也是最年輕,潛力卻也最大的一個,這樣的個光彩奪目又充滿親和力的將軍,在他們心裏是英雄,所以怎麽可能不心甘情願?
修如今要見的就是這些人,在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時間,算一算都超過十年,這些人現在依然臣服在亞倫提特這個名字之下,足以代表了他們的忠心。
當初他並不信任這些人,因爲沒有人知道,這些人裏面有沒有當年討伐他們家族敵人,也不曉得這些人是不是只因爲一時之間的過度熱情,所以就算在最困難的時候,修從來不曾要求留在倫特的這些人幫上任何一點的忙。
僅帶領著剩余的家臣,憑著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地位,所以他不欠任何人情,在將來辦事的時候也就不會有任何的牽累。
現在來見這些人,是因爲時機也差不多了,再加上這麽多年來,修其實一直派人在暗中觀察的倫特的動向,然後慢慢確定計畫,究竟該把倫特放到最後,還是將這一塊最容易啃的肥肉給奪下,如今他有了答案。
現今的亞倫提特故宅,是一個荒廢的莊園,原本國王是要將這一片莊園隨意賜給臣子當獎勵,只是每一戶住進這間宅院的人家,都會因爲不明原因陸陸續續喪命,後來就沒有人敢住進這裏,現在地權屬于最後一位受賞者婆特拉侯爵。
可是婆特拉侯爵是一個怕死的人,知道這裏的傳聞,所以就算得到了獎勵,也從來沒有打算想要搬進誕一幢豪華的莊園。現在這裏被悄悄的當作一個聚集地,偶爾會有一些人翻牆進入這裏的宅院,做一些不能公開的事情或是討論。
修跟泰爾兩人從他們熟悉的地道回到宅邸,已經有十多年的時間沒能好好看過這個出生長大之地,通道的出口就在修幼年時房間的書櫃後,當書櫃被移開時,兩人看見房內滿目瘡痍,原本潔白的牆面染上不少汙漬,到處都是殘破的家具,每一個地方都積著厚厚的一層灰。
「少爺……」
泰爾脫口而出的……是以前對修的稱呼,他記得小時候修多愛惜自己的東西,所以自己的房間裏總是一塵不染,每樣東西都好好的放在適當的位置上,當年雅致的房間變成這副模樣,泰爾擔心會給修帶來一些心情上的激動。
「放心,我還沒有脆弱到會因爲一個房間而忘記來的目的。」
沒有多看自己的房間一眼,他很快而且熟悉地穿越過房門、走廊,還有幾間屋子,屋子的外圍種滿了花朵,雖然沒有人照顧,可是時節一到依然開滿了花。
泰爾緊跟在修的身後,有點感歎,這些花朵是當年他幫忙將軍一起種下的,他還記得所有的仆人、士兵跟將軍、少爺,是怎麽樣在太陽底下比賽著誰可以把花種得最整齊也最美麗,可是如今,當年種下的花已經盛開,可是種花的人卻幾乎都已經不在了。
難得發出感慨的泰爾,忍不住偷偷看了修一眼,發現他似乎就像自己講的那樣不會因爲回到故宅,看見故宅的殘破而激動,一邊安心的同時,一邊又會相會不會其實是少爺太懂得隱藏?連他這樣一個粗神經的人都會滿肚子心傷,但是少爺眞的不會嗎?
「有時間在哪裏胡思亂想,不如好好想想要跟這些人說什麽吧!」
修打開最後的一扇門,這是當年父親跟老師還有一群叔叔、伯伯每次遇到重要的事情時,就會一起聚集在這裏的重要會議室。
那扇門一打開,那張長釀的會議桌依然完整的放置在房間中央,桌面雖然不再像過去那樣光潔明亮,可是也沒有半點的灰塵沾染。桌子的四周站了一圈的人,這些人的面孔,他都不是非常的熟悉,卻也很難忘得了。
這些人過去在他小的時候都曾經到過家裏拜訪義親,都是跟父親聊得來的好友,在當年的逃亡中,這些人裏有人偷偷協助他們逃亡,有人則是給了他們一些幫助,還有一些人雖然沒有參與其中,可是這麽多年來,他們用自己的方式不讓其他人能占據這一幢宅邸。
十多年的時間,夠讓他看清這些人的本質,所以面對著這些其實還很年輕,但已經可以看見一絲蒼老痕迹在臉上的長輩,修立定身子,用著充滿感激的對這些人行了一個最敬禮。
這些待在倫特的舊人,其實眞的年紀都不大,甚至可算是年輕,在場的有人甚至連百歲都不到,最年長的也不過四百歲出頭,就算這些人的魔法跟武力都不彰,要活到近千歲也不是問題,臉上要保持年輕的模樣至少也能維持到五百歲後,但是修在光線不明的狀況下,依稀可以看得到有不少人的發間,都出現在不少的白發,可以想見這些人在這十多年的日子裏,其實過得很辛苦。
修的心裏有所感慨,這些人又何嘗不是?
當修一踏進房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以爲當年的不敗將軍又複活了,一樣的黑色長發飄逸,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子、一樣的嘴巴。
這些人近年來一直試著打聽亞倫提特後人的消息,可惜在國王跟當年參與誅殺亞倫提特一家的臣子阻止下,根本沒有機會可以得到多少資料,想看看他們現在的模樣是如何都是一個難題,因此他們有想過這個孩子應該跟他父親長得很像,因爲當年孩子還小的時候,就跟父親的容貌十分相似,可是沒想到不只是相像而已,簡直是一模一樣,連眼睛的顔色都是那樣少見,那樣的美麗。
不過這些人在愣了一會兒之後,還是可以分辨出父子兩個人最大不同之處,兒子比父親多了不只一點的霸氣,還有更多的冷酷,而且將軍本人從小出身富貴,多多少少帶了一點世家子弟的氣息,溫文儒雅。
將軍的兒子修.亞倫提特,或許是這些年來必須躲避倫特的追殺,必須想辦法養活自己跟一群一起逃出的下屬,所以身上的滄桑跟銳利完全壓過了溫文儒雅的氣質。
「果然是將軍的孩子,一點都不輸給任何人。」
在場中年紀最大的人,是不敗將軍的友洛桑,當年事故發生的時候,他不在月都,而是在遙遠的翔龍國都跟翔龍國主進行交易,因此當他知道這件事,急忙從翔龍趕回月都時,一切已無法挽回,他救不了自己的朋友,甚至連一點忙都幫不上。
後來才了解,這是翔龍國主的計謀之一,故意藉著詳談兩國交易的名目,讓自己這個負責財政的大臣必須赴約到翔龍,讓他手下的商路完全無法協助亞倫提特一家逃亡。
翔龍的國主太清楚,如果倫特境內有誰有足夠的力量幫助亞倫提特一家離開月都,甚至是離開倫特,那也只有他而已,偏偏翔龍的君王把這點給算了進去,也因此讓他在這之後十多年的日子裏,都活在悔恨之中。
「洛桑叔叔,辛苦您了。」
如果說在場的人,有誰是促進他下決心來到倫特,麽肯定就是洛桑,這十數年的時間,洛桑失去了很多,爲了自己的好友,在立場不合下,他失去了掌控倫特財政的位置。
之後也爲了亞倫提特的宅邸,不斷的花錢買下當年被清算的物品,更花錢雇用殺手暗中處理掉每一任住進這間宅邸的貪官。
爲了這些,洛桑原本龐大富裕的家産,如今幾乎散盡,如果不是因爲家裏還有妻子跟子女必須撫養,恐怕連最後的安家費用他都會舍下,對于這樣的一個長輩,叫修怎麽樣都無法不承這一片情。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只要認爲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我想沒有人會感覺到辛苦。」
洛桑很高興,現在他看見故人之子好好的站在他眼前,並且擁有一番功業,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安慰,再多的辛苦都能夠忘懷。
「是啊!其實說起來時間也不算長,原本我們還以爲可能要等更長的時間過去,才有可能等到你們回來,沒想到這麽快,不愧是將軍的兒子,飛翔大陸上有多少人可以像這樣在短短的十數年間不但有了自己的士兵、領地,現在更有自己的子民,現在是一個小國的國主了,相信不用多久的時間,就會是跟飛齊等國相當大大國家。」
「不只是一個大國家而已,我們一定會統一整個飛翔大陸!」
這句話是泰爾說的,在場的人裏沒有人會覺得他說的狂妄,要是把這句話放在十多年前他們剛成立傭兵團的時候,沒有人會相信有這個可能,現在從泰爾的口中說出來,所有人都覺得那會是事實。
「統一整個飛翔大陸,這是一個很宏大的目標……孩子,現在你准備從倫特開始嗎?」
洛桑很了解今天他們爲什麽聚集在一起,而且既然來了,代表他們都同意修即將要做的事情,對他們來說,修一樣有皇族的血統,如果能推翻掉現任的國王,並不算是叛國。
現任的國王實在是太糟糕,如果不趕快想辦法,到時候就不是修來做這一個動作,將會是其他的國家來並吞倫特。
「是的,我現在的領地已經跟倫特有了接壤,打算一路從西部最外圍的山區打進月都,外圍的山區部分我們很快就可以完成,這幾年倫特的軍防實在是太過懈怠,我們比任何國家的人都了解倫特軍隊的布置,所以對我們來說這不算是難事。」
洛桑點點頭。「這的確不算是難事,事實上我還可以給你們更好的幫助,算是一個建議,與其從外部打進來,不如從內部開始作戰如何?沒有了城市的城市,會更容易去占領。」
修的目光亮了起來。「伯伯的意思是?」
洛桑微笑,這些年他所做的,其實不只是外人看見的那樣而已,他畢竟當年是堂堂的一個財政大臣,許多商路都控制在他手中,雖然現在沒有權力,不過安排一些進城的路線不是什麽難題。
「先坐下吧!大家站著說話成什麽樣子。」
修看著桌子周圍剩下的位置,了解這些人似乎是下定決心要把他的地位給拱上,留給修的是過去自己父親的那個位置,原本應該謙讓一番,尤其是在他所尊敬的洛桑伯伯也在場。
但是當修看向洛桑的雙眼,那一雙眼睛裏有著鼓勵和驕傲,還有滿滿的期望時,讓他自然而然的走上前去,坐上昔日父親的位置。
洛桑看著故人的孩子,現在成長得跟他父親幾乎是一個模樣,如今又如同當年他父親一樣坐在這個老位置時,一個瞬間眞的有一種往日重現的欣喜,一雙眼睛都熱了起來,要不是他是在場中年紀最大的長輩,哭起來很丟臉,他或許早就好好放聲哭一場,就像當年他知道雅倫去世的消息時那樣。
「既然大家都坐定了位置,那麽我們現在就可以正式開始已經等待了十多年,早就該做的事了。」
聞言,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起了笑容,這是這一棟宅邸,在相隔了十多年的時間之後,頭一次眞正的在裏面感覺到快樂。
泰爾忍不住又轉頭去看窗外那滿園子的花,覺得雖然種花的人大多都已經逝去,可是時間輪轉,總是會有笑聲跟滿園花朵再一次成爲一幅畫的那一天。
隔天,據說飛齊跟翔龍的大戰,頭一次飛齊失了利,雖然嚴格來說幾乎是勢均力敵,可是運用了這麽多的兵力跟武器卻沒有攻下城池,對阿摩茲來說已經算是一種失敗。
知道這個消息,沒有多少人感到訝異或是感歎,戰爭來就不是可預估的,而且我們的計畫已經到最後的關鍵一刻,每一個人都將心思放在這上面,所以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討論翔龍跟飛齊之間的問題。
透過水晶球,可以看見獸人隊伍正慢慢的進城,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城裏歡迎將軍歸來的小獸人似乎減少了很多,裏昂知道我現在心裏所想的事,摸摸我的頭,在我的耳邊巧聲說他相信那些女獸人的確是有聽進去我的話,我的行爲並不是沒有意義。
這個可能,讓我接下來的罪惡感減輕許多,我知道自己有努力過,並不是眞的眼睜睜看著那些無辜的人死亡。
軍隊非常有秩序的進入城內,看來他們的確是想在這個城市先行整理休息一下再進攻泰坦,那正好如了我們的意,只是萊特華達帶回來的軍隊太過于龐大,沒辦法擠進整個城市裏,所以有大量的軍隊駐紮在城外。
萊特華達也一直遲遲沒有進城,在城外跟一些老獸人詢問問題,那些老獸人已經佝偻的身形在萊特華達的身前更顯得脆弱,似乎只要輕輕一掌拍過去,那力道肯定會把老獸人給拍得身首分離。
「大家覺得他發現我們的計謀了嗎?」看萊特華達遲遲不進入城內,已經有人開始懷疑。
「應該沒有,如果他發現了我們的計畫,照理說就不會讓這麽多的軍隊進入城裏,數數看,進城休息的獸人士兵起碼有兩萬人之多。」
這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獸人的人民數量一直比人類少,他們的軍隊相對的也來得比較少量,但是獸人的武力強大,一個頂兩個甚至是三個用,兩萬名獸人士兵,戰力可以等于四萬到六萬名人類士兵,這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數字,如果萊特華達眞的識破了陷阱,絕對不可能拿這樣龐大的力量去冒險。
「我的意見相同,不過爲了避免萬一,是不是我們應該馬上發動魔法陣?能夠一次消滅兩萬獸軍已經是很大的收獲,原本我們的目的就只是拖延獸人在翔龍這邊的戰線而已,現在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如果在繼續下去,會不會變成給翔龍太大的好處,說起來他們依然是我們的敵人。」這是另外一個軍官的意見,這個意見得到不少人的認同。
「是啊!其實我們大可在發動魔法陣之後馬上利用傳送陣退走,這樣可以減低不少犧牲,而且也有足夠的時間將城內的武器給一起帶走,那幾座魔晶炮是相當不錯的好東西,如果用來架設在奇斯對外的邊境,可以讓飛齊在對我們的決策上稍微多考慮一點。
而且早一點發動魔法陣,對准備的魔法師來說也比較安全一點,獸人的嗅覺實在是太過于靈敏,就算法師停留的地方離城市有一小段距離,但是我擔心久了氣味會比較濃厚,容易被獸人給發現。」
看來這個意見相當的一致,我回頭看向裏昂,他是決定一切的指揮官,我覺得他應該會接受大家的意見,但是關于是不是該在魔法陣啓動後立刻撤退,這點他大概不會同意,這一次出戰的意義,不僅僅是爲了幫翔龍抵抗獸人軍隊而已,主要目的是爲了讓三個大國不停的消耗兵力。
裏昂除了這一個目標外,讓大家看到更完美的一個可能,雖然說大家建議整個計畫可以到此爲止即可,但是我想在他們的心裏,多多少少都有期望著繼續占領泰坦,最好一舉攻下整個泰勒迦納,以目前的戰況,只要奇斯那邊願意繼續提供兵力,那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就先進行第一個計畫吧!通知魔法師開始發動魔法陣。」
果然,就像我所想的那樣,裏昂選擇了發動魔法陣,但並不打算馬上退兵。
其他人也沒有意見,一個指令下去,負責通訊的軍官馬上對魔法師下令,我們每一個人一雙眼睛都盯著水晶球裏的景象,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雖然沒有人身在戰場上,可是此刻的心情一點都不比跟獸人面對面作戰輕松多少。
水晶球的角度,是看不到魔法陣發動的些微光芒,所以只能在心裏頭默數法陣發動的時間,覺得時間的流轉突然變得很慢。
不曉得在場有沒有人倒數的數字是正確的,我已經連續倒數了兩次,都沒看見魔法陣發動,整個人緊繃了兩次,還不停在心裏安慰是我自己數太快,絕對不是魔法陣發動失敗,在我打算倒數第三次時,每一個人、每一雙眼睛都看見了水晶球裏的城市瞬間被冰凍成一大塊冰塊,那些還在卸掉身上裝備的獸人,整個動作被固定住,跟士兵說話的老獸人,還有吵著要看士兵武器的小獸人,整個畫面完全停留在這一刻。
我們都知道,魔法陣成功的殺了將近兩萬的獸人軍隊,我們應該要爲這一次的成功大聲歡呼,飛翔大陸的曆史中從來沒有如此迅速且不傷自己一分一毫就可以消滅掉敵軍兩萬的紀錄,所以不管將來如何發展,我們這些人都已經注定了會被紀錄在曆史之中,所以我們應該要高興的大聲歡呼才是。
但是並沒有,每一個人都看著水晶球裏的景象沈默,魔法陣成功發動的喜悅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之前在泰坦發動魔法陣,因所有人都在參與戰鬥,而我們這些魔法師在爲身陷魔法陣裏的夥伴緊張,所以沒有眞正的看到魔法陣發動的景象,只能在事後從那些屍體身上感覺到魔法陣的威力跟殘酷。
現在,我們幾乎是一個旁觀者的身分看這一切,然後清楚看見小獸人的生命是怎麽樣在短短的一眨眼間消逝。
獸人盡管人類帶來許多的仇恨跟痛苦,可是他們也是一個個懂得說話,可以思考的生命,上萬的生命在眨眼間消逝,讓每一個人感覺到原來生命可以如此脆弱,脆弱的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
我們可以爲勝利歡呼,可是卻沒有辦法爲死亡歡呼。
「成功了?」
「我想是的,讓魔法師用最快的速度回來,必須趁萊特華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盡快離開原地。」
裏昂關閉水晶球,沒有人想要再多看那樣的畫面,我愣愣地盯著已經失去畫面的水晶球,旁邊的人說了什麽我也不太清楚,腦中充滿的都是剛剛一剎那間的景象,我想我一輩子可能都忘記不了那一瞬間。
不曉得過了多久,裏昂走到我身旁把我抱起,我沒有說話,只是把自己埋在他身上,裏昂也沒有說話,他靜靜的抱著我離開會議室,靜靜的走回我休息的房間,兩個人只是互相依偎著,不需要言語,我們從彼此的身上汲取一份安心,一份安慰。
娜朵遠遠的,就看見自己居住的城市變成一大塊冰山,她原本在安置好孩子後,想回城裏看看是不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也順便問問卡宏是不是要一起上山,她在上山後發現小屋附近的老獸人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多。
老獸人沒有年輕人的照顧,又害怕一個人孤單,所以慢慢的一個又一個聚集在一起,變成一個小小的村落,雖然身體已經年老,動作慢又不方便,可是沒有人會催自己也不會有人嫌棄,他們大可互相幫忙彼此生活。
這些老人家在看見她們帶著一群小獸人上山後高興極了,一點都不嫌他們帶來麻煩,還很熱心的告訴他們哪裏可以砍伐堅固的樹木搭屋子,哪裏有可以飲用的溪水,哪裏的果實可以摘采來食用。
面對這些老獸人,有一些婦人心裏感到心虛,因爲他們也曾經放棄過這些老者,沒想到自己的闖入竟然會受到這些老者的歡迎。
娜朵沒有放棄過卡宏,就算丈夫去打仗,自己一個人維持一個家很辛苦,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要卡宏離開,因此跟卡宏之間的感情,其實已經有點接近眞正的父女,而且是比較親密的那一種。
所以當她看到這些老人家聚集在一起,好像生活的挺高興的樣子,她就想起卡宏有時候會露出寂寞的表情,或許帶他上山會是一個好主意,這裏有許多老獸人可以陪他一起聊當年的故事,也可以進行一些老人家才會有興趣的活動。
因此她安頓好兩個孩子之後,就決定下山去問問卡宏願不願意一起上山來生活,直到城裏平靜爲止,沒想到卻讓她看見城市被冰封的那一瞬間,而且她的視力很好,隔著一段距離也可以看見城門內的景象。
娜朵看見卡宏正對著一個軍官不曉得在敘述什麽,蒼老的臉龐有點沈重,她還在想有多久時間沒看過他開懷大笑,心裏正想著,卡宏那沈重的表情,就變成他一生中最後的一幕。
城外的所有獸人全部受到了驚嚇,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等到他們會意過來,一個個都像是瘋了一樣,拿出武器對著冰封的城市又砸又撞的,想要救出自己的兄弟跟夥伴,就連萊特華達也發出泣血一樣的怒吼,沒有人願意相信,跟他們同生共死那麽多年的夥伴,竟然會在這一轉眼的時間裏,成爲一個個失去生命的冰雕。
──戰爭,你們獸人絕對比我們人類還要來的熟悉……但是我想,在發動戰爭的時候你們一定沒思考過,那些被獸人攻占的城裏,裏面的人類跟你們一樣都是老弱婦孺,你們也肯定沒有去想,那些被殺死的人類戰士,跟獸人戰士一樣都有家,那個家裏都有人在等他回去,對獸人來說,人類殺就殺了,有什麽關系?反正雙手染上的血腥不差那一點。
是的,他們比人類還要熟悉戰爭,可是娜朵到今天才明白戰爭原來是這麽殘酷。
──現在你們心裏充滿憤怒、仇恨,相信也充滿著悲傷,這是我們還給你們的,因爲我們的戰士就是你們在過去殺死的那些人類裏,存活下來的後代,跟你們現在手裏抱著的孩子一樣,他們充滿了憤怒、仇恨與悲傷,那種痛楚只會比你們更深不會更少……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們知道,你們現在有多恨我們,我們的戰士就有多恨你們,而最初造成這一切的是你們。
她不願意承認那個人類說的話是對的,雖然她的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對她這麽說,可是她選擇不去相信。
生命眞的很脆弱,仇恨卻是那樣的綿綿不絕,那一個人類一定明白這一點,所以他要他們帶來孩子離開,讓仇恨終止在他們這些罪魁禍首身上就好,孩子有孩子的世界,他們不應該看到這樣殘酷的畫面,不應該在他們還快樂的時候告訴他們要懂得恨。
──我們跟你們獸人之間,還會有很長的一場硬仗要打……最後勸告,不管你們多麽相信萊特華達的力量,至少在軍隊來臨前,把孩子送去眞正安全的地方,現在這座城市即便我們離去,它也不會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一旦戰火開始,沒有一個地方是眞正安全的。
「卡宏!卡宏……」
娜朵悲傷的跪了下來,無法阻止自己哭泣,她還想要帶卡宏上山,還想要看見卡宏大笑,她記得自己剛跟丈夫結婚的那年,卡宏在婚宴上笑得多高興多開心,但是隨著丈夫進入軍隊,生活越來越難過下去時,雖然她從來不曾趕卡宏離開,可是卡宏也當自己是一個累贅,臉上越來越沒有笑容,越來越不開心。
可是她想跟卡宏說,當年大笑的卡宏跟她的丈夫、他的孩子,甚至是他的孩子都是一個模樣,生命藉由如此奇妙的方式延續,所以她想找他上山,讓他明白其實日子也可以過得快樂。
「卡宏……卡宏……」
她淚流滿面,卡宏的模樣在自己眼睛裏模糊,在這一刻,她眞的不曉得他們的家在哪裏?如果戰爭的意義,是要讓更多的人失去家園,那戰爭爲什麽要存在?
請還給她一個家,請還給他那一個懂得大笑是什麽樣表情的卡宏……
第十章
「把霍克給調回來!一定要把霍克給調回來!」
飛齊的君王在自己的王座前面走過來又走過去,嘴裏大聲的吼著,臉上表情明顯表露出焦躁,才短短幾天的時間而已,連接而來的消息根本讓他的心情無法平靜下來。
飛齊軍跟翔龍軍的作戰在霍克的手中竟然打成平局?要知道飛齊的士兵可比翔龍多的將近一倍,而且他最得力的戰將都已經親自出馬,竟然只是得了平局的下場,一個小小的城池花了那麽多的兵力打不下來成什麽樣子!
還有!奇斯的軍隊越來越囂張,不但攻下了泰坦,竟然還殲滅了三座城市,然後在萊特華達帶領軍隊回防的時候,又坑殺了萊特華達兩萬兵力,這些事情全部都是不到一萬的兵力就做到的戰果。
飛齊立國至今也沒有如此驚人的戰績,讓他不得不想不足一萬人的兵力都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現在奇斯裏起碼有五萬以上的兵力,要是這些兵力都跟泰勒迦納的那一只軍隊一樣強大,那麽飛齊的國境豈不是也正在岌岌可危的狀況下?
飛齊的君王相信還駐軍奇斯的軍隊,實力一定比調派去泰坦作戰的更爲強大,那裏可是有爲數不少的龍騎兵作鎮,一名龍騎士就能夠爲一座城市帶來重大傷亡,更何況是十數名龍騎士,他必須把大量的魔晶炮給轉移到奇斯這邊的防線,現在唯一能夠眞正對龍騎士造成威脅的,也就只剩魔晶炮而已。
「陛下,屬下早建議過該把霍克將軍調回來,這一次的戰爭失利,我想跟將軍大人太信任自己的部下有關,要是將軍大人眞的親自出手,我想翔龍的那一座城池早就已經被奪下了也不一定,偏偏將軍大人卻將指揮權交給他的屬下阿摩茲,阿摩茲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將領,將來必然可以繼承將軍的手段跟智慧,可是現在還太早,將軍大人在這方面失去判斷,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左相幸災樂禍的在王座下面說著,這幾年他派出的軍隊一直敗在奇斯的手中,讓他變成軍中的一個笑話,現在終于有機會可以拉下霍克那太過崇高的地位,他怎麽可能會無動于衷。
飛齊君王看了左相一眼,心裏面滋味很複雜,一方面他很開心有人認同他現在心裏所想的決定,另一方面這個家夥根本是在變相的指谪自己會有今天這個結果,都是因爲不聽他勸告的原因。
沒有一個君王會喜歡被當面指谪自己過去的決定是錯誤的,所以他雖然看了左相一眼,卻沒有給他任何的回答。
左相這個人不愧是拍馬屁成了精,看自己陛下的表情,立刻明白自己剛剛哪裏說錯話,馬上堆起滿臉的笑容接著補充。
「我想陛下對于這件事,一定可以做出最好的判斷,將霍克調回來,是我們現在能想得到的最好決定,我相信以將軍大人的能力,肯定可以在很快的時間裏將被奇斯占領的領土全部奪回,然後接著繼續跟翔龍作戰絕不是問題,畢竟我們的將軍大人可是鼎鼎有名的金色戰神,在陛下的指導之下,要在整個大陸所向披靡肯定不是難事。」
「你眞的認爲我應該把霍克給調回來?」
「當然!陛下的決定是不會出差錯的。」他完全沒當自己剛剛講了什麽話讓飛齊君王不滿過。
「或許我眞的該把霍克給調回來……」這句話是飛齊君王的喃喃自語。
這實在不能怪他太過于衝動或是太容易緊張,而是奇斯最近這幾年所做的一切讓他有了嚴重的危機感,讓他不得不去正視這明明只有一小塊的領土,卻能夠活出自己一片天地的勢力。
他很清楚這有一半的原因必須怪自己,是自己把這些人當成小蟲子,認爲不過是占據了他小小的一塊領土在上面興風作浪而已,成不了氣候,因此明明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派兵將這些小蟲子給滅了,他卻不想因此而多費軍資姑息養奸,到現在要後悔都已經來不及。
「是該把將軍大人給調回來,陛下,反正以翔龍現在的實力,也沒有辦法跟我們挑戰,就算放棄了跟翔龍那邊的戰線,我相信阿摩茲雖然無法進占翔龍國境的城池,但是守城卻不會有什麽問題,既然跟翔龍那邊的戰線並不危急,何不將霍克將軍給趁機調回,就像我說的那樣,即使翔龍決心跟我們一戰,霍克將軍也覺得來得及在大戰發動前先將奇斯謙個蟲子給處理幹淨,您說是不是?」
左相打從心裏不想稱贊霍克的如英雄般的偉大事迹,可是爲了能讓陛下接納自己的建議,他並不介意爲霍克大大吹噓一番,一旦陛下將霍克給調回來,霍克手中的軍隊勢必要重新安排,就算他無法搶到最大的一塊餅,但是利用這次機會擴充自己的私兵卻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我知道了,我會寫信跟霍克告知這件事。」
這句話不盡如左相的意,因爲陛下的口中好像還給了霍克不少商量的空間,但是陛下好不容易答應了,他們然不會傻得多說話去影響這個決定,依照霍克的個性,雖然偏執冷酷又爲所欲爲了一點,但對于陛下的話還是會聽的,況且這又不是什麽難事,他相信自己絕對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從中獲利一番。
「陛下的決定,就是飛齊全民的福利。」
一邊鞠躬,一邊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
霍克啊霍克!他雖然主要目的是想從其中獲利,不過其實心裏私下還藏著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他跟奇斯這兩年來糾纏了無數次,屢屢敗北,因此他比誰都還要了解奇斯並不是像陛下所想的那樣只是小蟲子。
這一霍克被調回來攻打奇斯,他並不認爲霍克可以比他做得更好到哪裏去,他等著霍克也有失敗的時候,等著嘲笑換降臨在霍克的身上,讓他知道成爲恥辱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修這時候人還在月都,聽見屬下報告飛齊君王最新的命令時,只有稍微沈思的一下,卻毫不緊張,在他心裏,早就想要跟飛齊那位與他父親齊名的金色戰神好好打一場,反正倫特這一邊洛桑伯伯都已經有所安排,只需要調動少數的軍隊就可以完成大部分城市的占領。
除了奇斯跟幕特的高層知道他們加在一起的兵力有多少之外,沒有人知道奇斯的兵力其實早就已經不只是勉強湊成的五萬精兵,如今整個奇斯扣掉裏昂領軍的那些士兵,他起碼還有將近十萬的兵力可以自由運用。
如果霍克眞的被飛齊君王給調回,負責奇斯這方面的進攻,以奇斯現在的城牆堅固程度,還有龍騎兵的行動自如,想要防守,想要進攻,其實都還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你要回奇斯嗎?」
洛桑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不過他不像修這樣鎮定,以前他可是見識過雅倫在戰場上是多麽厲害的一個將領,因此他比很多人都了解四大戰將的實力,現在聽說四大戰將其中之一的金色戰神有可能會被飛齊君王調回奇斯這一邊的戰線,要他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況且他並不是很了解奇斯現在的狀況,他得到的消息比起飛齊君王這邊還要差上那麽一點,所以在他心裏,奇斯根本沒有可以跟飛齊拚鬥的實力,一旦金色戰神轉頭過來攻打奇斯,他們等待多年的期望很有可能因此破滅。
「暫時不用,等我確定消息後再決定也不遲,這裏離奇斯較近,比起飛齊攻打翔龍的戰線離奇斯還要近一點,而且霍克眞的被調回的話,他必須先回首都跟飛齊君王報備,說什麽我都趕得上。
奇斯那裏還有蕭恩跟龍騎兵在,即使我不在現場,光是守城的話,我相信他們也可以做得很好,洛桑伯伯不用那麽擔心,奇斯的實力比你知道的還要堅強許多,你最近應該有聽到一個消息,就是奇斯的軍隊用僅僅一萬人就占領了泰坦跟周圍的三座城市,前天還在一瞬間滅掉萊特華達的精兵兩萬人,這樣的實力,你覺得難道還不足以跟飛齊一戰嗎?」
因爲是洛桑,所以修願意多花點口舌解釋讓他安心,在他這個方向看過去,因爲他比洛桑的身高還高半個頭,因此可以清楚瞧見洛桑頭上的白發竟然有三分之一那麽多,以前沒有見面的時候還沒有什麽感觸,現在他明白自己對洛桑是有所虧欠的,他還沒爲洛桑做點什麽,但是洛桑卻已經爲他們家族付出了那麽多。
「老實說,我還眞不清楚奇斯現在的實力,之前聽到奇斯的軍隊攻下泰坦時,我還以爲是消息誤報,後來又聽說不但占領了泰坦還殲滅周遭三個城市,我很想相信又很難說服自己,今天你又告訴我,奇斯的軍隊在不傷自己一兵一卒的狀況下,滅了萊特華達的精兵兩萬,這下子我想不相信都有點困難,看來我太小看了你。」
「不,洛桑伯伯,你沒有小看我,你看見的我就是我現在的模樣,剛剛你說的那些成就是我的屬下辦到的,那並不是我的功勞,我唯一做的就只是給他充足的資源,跟一萬的兵力如此而已,發揮到這樣的成效,連我都出乎意料之外。」
洛桑溫文帶著滄桑的臉龐笑了起來,他不是什麽美男子,五官也不像泰爾那樣讓人印象深刻,可是他確有著屬于自己的特質,修發現跟自己的父親有些微的相似,都有一種微風撫過人心的感觸。
「那還是算我小看了你,雖然是你的屬下辦到的,但是你的屬下也等同你的實力,兩者是不可分開的,就像當年你父親擁有泰爾跟蕭恩的父親那樣。」
修伸手握住洛桑的手。「就像我父親擁有你這樣的朋友一樣。」
修掌心的微溫,讓洛桑微微地愣了好一會兒,當年雅倫的手也是同樣的溫度,不是很熱,可是握起來很舒服。
以前他們兩個之間可以說是無話不談,從年輕到成家立業,有多少的歲月他們一起度過,原本他以爲還可以再一起更久更久,久到白發蒼蒼,臉上都跑出了皺紋,那麽他就可以嘲笑雅倫,雖然是飛翔大陸上著名的美男子,可是到老了還不是跟他一樣都會有皺紋,都一樣沒有女人欣賞。
可是他等不到那個以後……
沒有人知道他在知道雅倫被害的時候,有多麽悲傷,幾近崩潰的情緒讓他懷疑自己會不會因此而發瘋,身爲多年的好友,在對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卻半點都幫不上忙,在對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自己根本不在身邊,那種悔恨,哽在他的喉間一年又一年,痛得讓他懷疑自己會不會因此再也說不出話來。
所以就算這些年他付出了那麽多,對于雅倫的孩子,他依然感到愧疚,現在修突然握住他的手對他這麽說,好像雅倫在這一刻降臨到修的身上,告訴自己他一點都不怪他,所以請他不要再繼續難過一樣,讓他差一點因爲心情的激動站不住腳。
「洛桑伯伯?」修趕緊扶住洛桑,他不問洛桑怎麽了,他猜得出來。
「沒事,我沒事,只是突然間好像肩膀輕了不少,有點感動而已……修,你眞的會去跟霍克一戰嗎?」
「如果必須,我不會退縮,而且洛桑伯伯認爲我會比霍克差嗎?」
「當然不會,你可是當年不敗戰將的兒子,而且我相信你父親在天上,肯定覺得你這個兒子做的比當年的他更好,當年的霍克都不見得可以打敗你父親了,更何況是做的比你父親更好的你,是不是?」
修點點頭。「如果必須跟霍克一戰,我不會退縮,我想說不定我等待這一天,已經有很長的時間,到時候可能要麻煩洛桑伯伯你來幫我進行這一邊的計畫。」
「沒問題,伯伯我雖然不是什麽智計百出的天才,但是按照計畫行事,我有自信可以做的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
霍克,我之所以想跟你一戰,並非因爲你跟我的父親齊名,而是當年你擄走蘭在奇斯所做的那一切,讓我感覺到失敗是什麽滋味,如果能有機會可以扳回這一切,我會非常的樂意去實現。
番外:天地的情人(上)
「當然是眞的,精靈從不說謊。」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天地可沒想過會給自己引來什麽樣尴尬的局面,更沒想過那樣一個看起來單純善良的人,腦袋其實跟一般的人類一樣是有點小狡猾的。
不過他也不是傻瓜,當他把話說完,看見那一張漂亮的臉龐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時,他就知道自己八成是幹了什麽自己不曉得的傻事。
果不其然……
「是啊!精靈不說謊,那天地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眨了眨眼,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熱了起來,雖然看不見,可是他知道自己肯定臉紅了。
「精靈是不說謊,但是也不代表什麽事情都要說吧?」尤其是這麽私人的事情。
誰知道,連這樣的回答也會出問題。
「那就是有囉?」
心跳快了好幾拍,無奈地看著那一雙不斷變換著顔色的雙瞳,裏面如果有字,肯定寫著「我把你給看透了」。
「有就有,怎樣?」就像他剛剛所說的那樣,精靈是不說謊的,他的確有喜歡的人……應該算人吧?
「漂不漂亮?可不可愛?身材好不好?跟你一樣是草原精靈嗎?還是其他部落的精靈?什麽樣顔色的眼睛?什麽樣顔色的頭發?哪一天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
才剛回答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接二連三的跑出來,看那一雙眼睛閃成那樣,就知道這個小東西絕對是存心故意的,再看看旁邊的人一臉忍笑的表情,還有以他的聽力可以清楚聽見遠處的悶笑聲,他就知道跟他在一起相處有一段時間的夥伴,絕對都把這一段話給聽了進去,這讓他有一種快昏倒的感覺,沒想到善良的人也可以有這麽「可惡」的時候。
最後他還是沒說出自己喜歡的人是誰,畢竟他喜歡的那個「人」可不是普通人物,要是眞的說出去,恐怕會引來很多人的驚異,「他」絕對不喜歡一堆不同于他的生物把他當成稀奇古怪的人事物來看待。
猛傑,這是他的名字。
一直到很久以後,才有其他的人類聽過這個名字。
他跟猛傑的相遇是在草原上,那時候他剛成年,剛成年的精靈就擁有離開部落到外面的世界自己求生存的機會,也是一種曆練。
有些精靈會選擇跟一群夥伴在一起,有些精靈則是跟他一樣,想要自己一個試試,沒有任何幫助之下,很多時候可以讓自己變得更爲強大。
天地沒有細數那是他離開部隊的第幾天,只記得那時候他臥在草叢中等待,等待一種擅長在草原上捕捉食物的鳥類,那種鳥類叫做藍枭,擁有一身可以跟環境融爲一體的羽毛,是草原精靈最喜歡的夥伴,可以用來幫忙尋找食物跟觀察敵人,只是相當難以捕捉馴養,他從小就一直很想要有一只,跟他父親所擁有的那一只一樣。
好不容易在他等了一天又一夜的時間後,終于有一只美麗的藍枭從天空落下,身體輕盈地停在一根草上,只將草壓成一道拱型,明明算是大型的鳥類,卻擁有輕盈無比的身體,跟精靈有類似的本質,這讓他更加的喜愛,所以他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慢慢、慢慢的從軟囊裏掏出一種藍枭最喜歡的果實,想要誘捕牠前來,這時候他就很希望自己是一個德魯尹,擁有讓生物親近的本能。
可惜,果實連離開軟囊的機會都沒有,一個無比龐大的身影,竟然在他完全沒有察覺的狀況下,從他的頭頂越過,然後撲向藍枭,眨眼間,美麗的藍枭就被壓在巨大的爪子下掙紮,他訝異地忘記自己也是身在其中的一員,剛出部落的孩子果然很不成熟,連跑都忘記跑,只能看著那一只比自己大了起碼兩、三倍的美麗野獸就站在離自己相當近的地方,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似乎早就把自己當成囊中之物。
牠的模樣就像是一頭草原獅,但是所有生活在草原上的精靈都曉得,這只頭上長了一只角的龐然大物絕對不是草原獅那麽容易解決的野獸。
牠之于草原精靈,就像獨角獸之于森林精靈是一樣的道理,牠叫做風雷獸,也叫做風雷聖獅,是非常罕見的一種魔獸,而且是越過高階的聖階魔獸,有些精靈窮其漫長的一生都不見得可以遇見一次,他卻在剛離開部落不久,就遇見了這樣的聖獸。
要是他遇見的是獨角獸,那麽他會很高興,因爲獨角獸非肉食性魔獸,也不會主動攻擊,可是風雷獸不同,牠是肉食性的魔獸,還非常的討厭有任何生物進入牠的領域範圍,不管有沒有惡意。
所以他在驚歎的同時,也知道自己死定了,他再如何的自信,也不認爲自己打得過一只風雷獸,他不禁在腦子裏開始想像自己就像那只藍枭一樣會被那銳利的爪子給狠狠地壓在地面上,爪子會穿透自己的身體,釘在草原上。
什麽樣的恐怖畫面都出現在他的腦袋中,只要他能想像到的他都能拿來嚇死自己,不過沒想到,想都想了半天,那只風雷獸只是看著自己,一雙跟自己眼睛色彩有點相像的雙瞳,似乎……正笑著?
「小子!你不打算逃?」
天地覺得己腦中有什麽線好像斷掉了一樣,一瞬間思緒不太能接得上,直到那一雙盯著自己看的眼睛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他才回過神。
「你會說話?」
「哼!果然是傻小子,長輩沒教你聖階的魔獸都能說話嗎?」
「沒……沒教過……」畢竟像他這樣一出門就遇到聖獸的精靈絕對屈指可數。
「傻精靈一個!」非常不屑的口氣。
「我才不傻!你不吃我?」既然會跟他說話,那應該是不打算吃他吧?
聖獸的臉上露出壞笑,讓天地全身都覺得不太對勁。「我有說嗎?」
「你沒說……」他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種非常莫名其妙的局面,能不能出現個長老告訴自己在該怎麽做?
「小子!過來!」
原本壓著藍枭的大掌對他招了一下手,地面上的藍枭雖然脫離了壓迫,但是可能是傷到了身體的某一部分,因此只能在地上掙紮卻怎麽也飛不起來。
天地開始覺得自己的下場八成會跟那只藍枭一樣,說不定是風雷獸用來當冬天儲備用的食物,很可能會被曬成精靈幹。
這只風雷獸絕對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主,根本就沒等到天地猶豫完,幹脆自己就走到他的面前,跟跪坐在地面上的天地比起來,風雷獸光是一顆頭就比天地還要龐大,因此天地可以清楚看見那露在外面無比閃亮的獠牙,只是卻聞不到什麽血腥味,風雷獸身上有著很濃、很濃的草原氣息,意料之外的好聞。
「你想做什麽?」盡管覺得這句話問了八成也沒用,但是天地還是覺得死前多說幾句話似乎也沒什麽壞處。
風雷獸沒有回答他的話,突然大口一張,直接就咬住他的脖子,天地嚇得眼睛都快瞪出眼眶,想著馬上就會看到自己鮮血亂噴的景象,說不定還可以看到自己斷掉頭顱的身體。
結果頸部只有微微地疼痛感,熱熱的帶點倒刺的舌頭在他的頸子上舔了一下,然後他又清楚看見那一雙非常大顆的眼睛,這次眼睛裏顯露出滿意的神情。
「很好,你的味道跟我想像的一樣,很久沒有嘗過這麽好的味道了。」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怎麽自己的腦袋好像不太管用,聽是聽見了,卻不太清楚風雷獸話裏的意思?難道就跟風雷獸一開始說的一樣,他是個傻精靈不成?
「就決定是你了!」
決定?決定什麽?既然這個決定跟他有關系,那是不是可以跟他說答案是什麽?
很顯然,風雷獸不但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主,同時也是一個獨斷獨行的家夥,自己決定好之,對著天地說。
「那只藍枭給你,以後有什麽急事可以派牠來找我,帶著!」
這幾句話天地聽得懂,所以他很乖的馬上上前小心地抱起藍枭,盡管在這種非常詭異的局面中,但是想到這只藍枭以後就是自己的夥伴時,一雙美麗的眼睛依然亮了起來。
「很好,我對你越來越滿意了。」天地看見風雷獸笑了一下,接著他的眼睛又再次差點掉出眼眶。
風雷獸龐大的身體漸漸的縮小,全身的毛發漸漸減少,身體開始拉長,頭部的比例越來越小,沒有多久的時間,他看見一個比自己高大概一顆頭,肩膀比自己寬很多的男性人類,赤裸裸地傲然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獸人?」這句話傻得可以,沒想過哪一個獸人會變身的,他們通常只會狂化。
「不要拿我跟那種笨蛋比較。」
風雷獸不屑地哼了一聲,接著撈起天地,天地的驚呼還哽在喉間來不及發出,很快就感覺到視扭轉了一下,有點刺眼的光芒讓他忍不住閉上雙眼,然後一瞬間,等到他再睜開眼睛,眼前就已經不是原先那一片廣大的草原,而是一個洞穴,洞穴裏什麽擺飾都沒有,只有一堆看起來特別的草堆,似乎很柔軟舒服的樣子。
天地心裏正想著,然後就毫不客氣地被抛上草堆,臀部接觸到的觸感,就像天地所想像的那樣,一點刺痛幹燥的感覺都沒有,非常的柔軟,甚至還有點彈性。
「這是什麽草?」
「柔莖草。」風雷獸說得很隨意,但是這次天地不但眼珠子凸出眼眶,下巴也快掉了下來。
「這是柔莖草?」
天啊!他竟然坐在一大堆可以用來編織成最強韌法袍的柔莖草上,要知道,整座草原精靈部落,也只有女王才有那麽一件用柔莖草編織而成的元素法袍,現在他臀部下面坐的柔莖草,恐怕用來編織成七、八件都沒問題。
「需要這麽驚訝嗎?就這東西睡起來最舒服,當然要好好利用。」
天地嘴角抽搐,用柔莖草來睡覺,就算是不太有物質欲望的精靈,也覺得有點暴殄天物。
「你……要做什麽?」
天地感覺到那一具赤裸的身體往自己的身上壓過來,一開始他嚇了一跳,但是等他發現風雷獸不只是用身體壓他,還伸手脫自己身上的輕甲時,腦子裏終于有了那麽一點危機意識。
風雷獸似乎覺得用手解輕甲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整張粗犷但是有種特殊風格英俊的臉龐皺了一下,接著五指指尖出現銳利的爪子,輕輕一劃,天地身上的輕甲就全部掉落在柔莖草草堆上,然後他還嫌礙事,一手撈起輕甲就往旁邊扔。
「可以跟我解釋一下你現在想幹嘛嗎?雖然我的力量跟你比起來是有點微不足道,雖然身爲一個獵物沒什麽資格要求狩獵者解釋他的意圖,但是看在你跟我都能說話溝通的份上,至少在事情發生之前,讓我知道等一下會發生什麽事,我說不定還可以配合。」
天地說了一堆,眞正讓風雷獸有所停頓的,只有最後的兩個字。
「就算是聖獸,也會有發情期,不過聖獸的數量很少、非常少。」
這就是風雷獸所有的解釋,接著又是利爪一劃,天地最後的薄杉跟褲子都在這一劃下,變成了碎片翩翩飛舞……

theme : 耽美小說
genre : 小說文學

line

comment

只對管理員顯示

line
line

line
自我介紹

FC2USER577475GDF

Author:FC2USER577475GDF
歡迎來到FC2部落格!

line
訪客人數
line
最新文章
line
最新留言
line
月份存檔
line
搜尋欄
line
RSS連結
line
連結
line
類別
line
sub_line